这套房子不算很大,坐在客厅里,能够清楚地听到厨房里的动静,抽油烟机的轰鸣、菜倒下油锅的嘈杂,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他靠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惬意地感受着这种气氛。等到顾影端着菜出来,他走到餐桌旁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饭碗,忽然感慨地说:“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了。”

顾影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心疼,又有几分喜悦,让他心里暖融融的,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幸福。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谁对他流露出心疼的神情,父母均是如此,而弟妹更是仰望他、依靠他,等他奋斗出了成就,很多人会在应酬的时候细致入微地照顾他,却没有人心疼过他,就像他是没有感情、不会软弱的烈火金刚。终于有一天,世界上也有一个人心疼他了,虽然与他相比,她几乎一无所有,却愿意竭尽所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这是他多年以来在心底深处隐隐向往的情感,原以为不过是梦想而已,竟然会在今天得到。他默默地想着,对她笑了笑,便端起碗来吃饭。

两人一直很少说话,却感觉很舒服。吃完饭,顾影把餐桌收拾好,洗干净碗筷,把厨房弄干净,这才出来。刘定国想要帮忙,却也只能帮着端两个菜碗进去,其他的一点也cha不上手。他自嘲地说:“我这辈子就没做过家务,也没人专门为我做过饭,等我回来吃。”

顾影忍不住走到他面前,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到他胸口。刘定国环抱住她柔软纤细的身子,缓缓圈紧,心里感到无限慰藉。

甜蜜的时光总是一晃而过,两人相拥着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傍晚。

吃过饭,刘定国便送她去机场,顾影很舍不得离开,却又必须回海南。到了候机楼门前,顾影不让刘定国下车送自己进去,在车上与他紧紧拥抱,然后独自走进去。刘定国对她的决定总是很顺从,这时也并不坚持,只目送着她进门,这才驾车离去。

路上一个小时,进安检后等了一个小时,空中飞行三个小时,落地后还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回公司,这是在很顺利的情况下,路上没有塞车,飞机没有延误,才能在八个小时后到达。顾影在漆黑的夜色中驶过连绵起伏的山岭,一路空山寂寂,阒无声息。她只觉得筋疲力尽,心情却很好,在悠扬动听的音乐声里努力集中精力,将车子平稳地驶过坡陡弯急的路段,拐进坎坷不平的土路,终于在凌晨三点回到公司。

躺到c黄上,她累得仿佛浑身都散了架,可思念却如潮水一般涌上。她睡得一直不稳,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窗外响着各种各样的虫声蛙鸣,一再提醒她已经从北方来到了天涯海角,渐渐让她心里浮现出一缕惆怅。

浑浑噩噩间,东方渐渐发白,当农场的高音喇叭骤然响起,撕裂安静的空气,顾影才把涣散的心神彻底收回来。

她如往常一样,跑步到山顶,向东眺望大海。

今天的空气仿佛特别干净,让她能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但能看见英洲湾、海棠湾,就连三亚有名的蜈蚑洲岛都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今天的朝霞也特别艳丽,将天上的云、水面的海浪、地上的山岭都染上一层耀眼的金色,令人目眩神迷,心襟摇荡。她站在那里,深深地呼吸着带有热带海洋气息的清新空气,惬意地欣赏着天地之间的壮丽景象,只觉得就连高音喇叭播出的新闻都悦耳动听。

她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农场的早新闻时间过去,世界恢复了安静,她才回过神来,转身跑下山,飞快地沐浴更衣,到食堂吃早餐。

岳鸿图他们都在这里,卢裕和朱舜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陈志航与刘博也是满脸兴奋。见到她进来,每个人都笑着跟她打招呼,她愉快地点头回应,拿了碗去盛绿豆粥,然后好奇地问他们,“有什么好事啊?看你们都那么心花怒放。”

“哈哈,昨天看岳总打架,很过瘾。”坐在她左边的陈志航兴致勃勃地告诉她。

顾影很惊讶地看向岳鸿图,“打架?跟谁啊?”

坐在她右边的刘博连比带划,“我们没去过天涯海角,想着反正到三亚了,就一起去见识见识。里面有不少小商小贩,一路跟着我们兜售纪念品,价格贵得离谱,还都是假冒伪劣,卢经理看他们跟得紧,就出于礼貌地问了一下,并不打算买,可他们就拉住我们不让走。我们很生气,不过仍然不想跟他们闹,他们却招呼了一大群人围过来,一副不宰我们誓不罢休的样子。卢经理和朱经理不耐烦了,就推开他们要走,他们硬说我们打人,冲上来要打我们。岳总本来站在旁边看,不想跟他们计较,这下就火了,让我们退开,都不许动手,他一个人单挑他们一群人,结果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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