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银毛的箱子被他狠狠地踹进我的衣柜旁。在何然满是不悦的注视中,他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挂进了我的衣柜里,就连内裤都扔到了我的内裤旁。
当天晚上,我半梦半醒间听见剪子的咔嚓声。
第四天,银毛斜眼瞧着何然,何然手捧书本谁都不看。屋子里依然如故,只是地上堆积了很多被剪碎的残破衣裤。
我瞧了瞧自己的衣柜,里面除了我曾经为银毛改装过的一套衣裤外,再无其他。至于银毛带来的衣服,一律全军覆没,变成了堆放在地上的碎布条。唉……就连内裤都没有放过。
第五天,我不安的灵魂受到银子的招引,变得焦急毛躁,毅然决定晚上要出去摆摊儿赚钱。
我将被踩脏的衣服交给了银毛,让他清洗干净。银毛心有不甘地瞪着我,拒绝去当洗衣工。两个人在虎视眈眈中对看了十六分钟零八秒后,我一指自己头上的医用网帽,他终于败北。
第90节:第二十四章 夜市霸王(5)
在我的示意下,银毛如同宣泄仇恨般往红盆里倒水、放洗衣粉。接着,无师自通地用手搓动着衣服。再最后,干脆赤脚进去狂踩,恨不得将盆踹碎了才好。
我装做看不见,转身去辅佐何然学习。
何然见我如此上心,也不好不热情,于是问我一道几何题的解法。
我横横竖竖看了半天后,终于得出结论:不会!
何然见我为难,就将本子收了回去。
银毛这时探头过来,满脚泡沫地踏出盆外,动作自然地拿过何然的中性笔,在那几何图形上画出了三条辅助线,然后扫了我一眼,又跳进脸盆开始踹衣服!看那样子,就如同天鹅跳芭蕾似的,绝对牛得可以。
我扫了一眼何然,何然点了点头,表示银毛几何图解得对。
我虽然疑惑银毛的学问从何而来,不过为了不影响我在何然心中的形象,便开口为自己辩解道:"想我既然能去考艺术中专,就足以证明本人是个创作型人才,非这些固定的几何模式所能规划了的墨守成规。所谓隔行如隔山,不会并不可耻。做事不能不大包大揽,要给别人一个显摆的机会……哎哟--"
银毛一手扯向我的耳朵,将我拉向他,阴森森地道:"都说最毒妇人心,依我看来,都不及你一嘴的鹤顶红。"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怕他了,当即一挥手臂就给他一下,"我嘴里要是有鹤顶红,第一个就得毒死你!"
这话一出口,我俩都愣住了,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在广场溜达的中午,他突然强吻了我,却吐得一塌糊涂。
视线触及,彼此都不太自然地错开目光,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何然的眼睛在我和银毛中间扫着,突然将手中的几何书用力掷到桌子上,发出咣当一声。
我心里不高兴了,觉得何然变得骄纵,而且他的态度令我隐隐觉得不太对头。
何然见我沉了脸,忙装做很累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站起身,依偎进我怀中道:"何必,我们晚上吃烧烤好不好?"
我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惹得他哈哈笑了起来。眼下,我对何然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真应了那句话,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
不过,据我推测和分析,何然现在的变化应该属于一种青春期的躁动。就好比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窥视,因此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感和占有欲。他就犹如受到威胁的小动物般,竖起了锋利的爪子,恨不得吓退所有人才好。
当天晚上,银毛拧不过我的固执,只得阴沉着死人脸跟在我和何然身后,扛着巨大的包裹去摆摊儿。
原本占我地盘的老板被银毛不善良的眼神瞪了一下后,立刻收拾东西挪了地方。可见银毛在夜市中是何其霸道!
但是,当顾客来翻看衣服时,银毛的棺材脸仍旧没有丝毫变化,就如同生人勿近的煞星,看得我颇为不爽。
也许人都有第六感,所以尽管银毛帅得没有天理,但还是没有哪个顾客敢靠近来翻看我的衣服,更别提在这位煞星面前讨价还价了。
我没有办法,只得威胁他道:"如果你还这样摆着棺材脸,我可真的给你系上头纱了。"
银毛不屑地转开脸,随手扯走我自带的折叠凳子坐下,又冲我勾勾手指,示意我过去。可当我走过去时,他却一把将我扯到了身后,然后身子随之往后一倚,大大方方地将我当成了靠背,口中还不忘表扬地道:"刺猬,你这身肥肉还真比沙发靠背舒服。"
我连捏死他的心都有了!不过,我却没有移开,而是想着等他放下警觉时,好暗中晃他一下。
在银毛享受时,我的重力已经由左脚换到右脚,再由右脚换到左脚,将造型摆了多个,却仍旧尽职尽责地当着银毛的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