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天下不乱(189)

段翼没有说话,只是放了根手指在我的唇上,然后脱下风衣,将我赤裸的身体包裹起来,然后一枪射碎玻璃,在走廊里响起追逐的脚步声中,一手揽住我的腰,低声道:“抱紧!”便以决然的姿态抱着我一同跳出了窗户!

“啊……!!!”在跳出去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于是那高亢的嚎叫便响彻了整座百高大楼。

然而,惊心动魄的尾音并没有持续高昂,段翼的吻便悉数落下,承载了相思般狂乱地席卷着味蕾。

急速的下降速度令我的心飙到了嗓子口,哪里还能去反应他的吻?没有吐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死命抓住他的腰,如同攥紧救命绳索般用力。

呼啸而过的风,刮得脸部生疼,令我有种坠落地狱的错觉。

至于想法,真得一点都没有,满脑袋都被涨得满满的,仿佛灌满了肆意的风。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变成肉饼的瞬间,急速下降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力量拉起,升至半空中时,又开始向其他方向飘去。

我抬头,望向头顶的小型降落伞,缓解着紧绷的神经,转而望向段翼,还没来得及体味降落伞带来的新奇感,只觉得身子前拥,在奔跑中,降落了。

整个人被黑色的降落伞罩住,看不清方向,挣扎着起身,却没挣开段翼一直紧紧环绕在我腰部的手臂。

就在这漫天的黑暗中,他抱住我,紧紧的,将我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仿佛要睡着般一样沉寂,直到两个人都无法呼吸,才掀开降落伞的一角,从窒息中爬出,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感。

然而,身处在这偏僻的地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彼此,忘了言语。

他转过身,掀开用帆布盖好的摩托,跨坐在上面发动引擎,然后对我伸出手。

望着那有力的手指,我并没有去拉,而是直接跨在他的后座上,看着他伸出的手指微微卷曲,然后收回,攥紧在摩托车手把上。

冷风中,在机车的飞驰里,两个默不作声的人,一同去了另一个地方。

在初见的惊喜过后,很多事情,我想问清楚,例如突然的消失,例如忽然的出现,例如那要人性命的子弹,例如……太多太多的东西,我都想知道。这就好比人类的欲望,只会呈递渐进,不会逐步减少。

车子停考在天桥上,我望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海水,不想理会发丝飞舞的方向,却产生了一种决然的姿态。

一直没有开口,也不曾试想过要如何开口,怕一出的言语,独独缺少了一种曾经的依赖,只剩下无尽的试探。这种变化不会令人惊惶失措、却会让心塌陷一方。

强势的风由细微的毛孔刮进脑袋,冷冷袭击者孱弱的细胞。

我赤足趴在天桥边上,听着偶尔飞驰的车辆呼啸而过,似乎要惊醒夜的精灵,扰乱这看似宁静的虚伪假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翼将我抱起,放到桥边的栏杆上坐好,然后掀起自己的T恤,将我脏兮兮的冰凉小脚放入胸口处,暖着。缓缓抬起头,将那若深潭般的眸子凝视向我,在这无尽的迷夜,投落一地的谜底,微哑着嗓子,在呼吸间出声道:“小米,我是杀手。”

虽然明知道这是最真实的谜底,更是我等待的答案,但却仍旧让我的手指豁然收紧,仿佛要掐住心口的位置,防止它犯贱地刺痛。然而,只是然而,然而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从他的眼底看见比我还要痛的流逝,仿佛是生命的流失,流星的陨落。

作为他,没有选择的开始,作为我,却是有选择的继续,所以,我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只吐出一个字:“酷!”

原本紧张低沉的场面因为我的轻佻而变质,原本眼含苦涩的段翼因我的语气而染上笑颜。他不置可否地望着我,唇角勾起细微的弧度,单单笑着。

我的笑容缓缓爬上脸颊,终是瞪了他一眼,蹬了他一脚,问:“你这次来是要鸿塘的命,还是我的命?”

段翼仍旧无比配合我的质问,做到了有问必答的好学生,回道:“鸿塘。”

半晌,又没有了下文。

我望着他大声叹息:“喂,你还真是个闷葫芦。”

段翼反问:“是吗?”

我用力点头:“是吗?”

我用力点头:“你觉得不是吗?”

段翼的眸子直直望向我,感性道:“这个闷葫芦,却是对你有问必答的。”

我收回被温暖了的脚,张开怀抱,拥住他的身体,趴在他的颈项,浅浅呼吸着:“翼,你知道,我不会问你,到底是谁要鸿塘的命,但我却不喜欢是你要杀他。”

段翼紧绷着身体,嗅着我发间的气息,若有若无却非常清晰的说道:“小米,如果我杀了他,你……会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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