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流(11)

猫儿和耗子互看一眼,多年来的默契沟通完毕,打不过,那就跑吧!总不能挺着挨揍吧?

于是,两个半大娃娃甩开膀子,撒开脚丫,牟足了力气在喧闹的集市里穿梭着,那敏捷跳跃的身影,承载了青春的悸动。

奔跑,忘记了昨日的哀痛,忘掉了今日的悲凉,唯有这颗狂热的心,随风驰骋。

身后的叫嚣声由此起彼伏到渐渐消音,一阵马蹄声狂奔而来,猫儿被追赶得窜入街巷,待马蹄冒烟离去,猫儿回头去看,触目的陌生却让她失神。耗子呢?三娘呢?小篱和小锄呢?

小小的拳头收紧,一种从来未曾感觉到的恐慌在心底蔓延。

端起胳膊,牟足劲地往回跑,却在这不熟悉的街道里将自己丢失。额上的汗珠湿润了干涸在肌肤上的泥巴,贴身的衣衫沁上潮湿的贴腻,猫儿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着,见到有路就跑过去看,发现不对再跑回来,就这样,急剧喘息着小胸口,寻找着陌生人海中的熟悉面孔……

相隔了两条岔道的另一边,耗子焦躁地找着猫儿,却……越行越远。

三娘揽着小篱,背着小锄,在原路等着猫儿和耗子,却在夕阳西下时,被一群赶来的人吓到,为首的人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但见那为首之人一手指像自己,急声道:“就是她,就是她典当的小棉被!”

命运,就此转动它诡异的轨迹,拉开靡丽的序幕……

撕咬江湖不可言(一)

当猫儿一条路一条路地找回与三娘分开的地点时,已经是万家灯火时。

猫儿望着空无人烟的街道一隅,眨动了两下圆眼,又用小手揉了揉,小身子倚靠在墙边,无力地瘫软下,抱着腿,坐在墙根下,轻声呢喃着:“耗子,我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车轮的吱嘎声,猫儿耳朵一竖,身子噌地蹿起,眼巴巴望去,只看见夜色中一个壮汉推着一摊猪肉,由远及近。而街道的另一侧,传来踢踏的马蹄声,在这风都噤声的夜里,显得格外震耳。

猫儿望着那在案板上一晃一晃地生猪肉咽了咽口水,肚子叫得更加欢实,当即想起村里先生曾经说过得梁山好汉,不都是劫富济贫吗?如今自己不但贫而且还饿,就应该效仿好汉!

猫眼如狼般盯着猪肉,小身子如同猫儿般敏捷地蹿了出去,嗖地一声跳到街道中间,双后一拦,有模有样地大喊一声:“抢劫猪肉!”

那一脸横肉的大汉虎目一瞪,一把拉住车子,显然吃惊不小。

猫儿身后的马蹄声急跺停下,马上之人亦被这气势磅礴的稚嫩抢劫声震撼道,仔细瞧去,却是一幼童的背脊。然,这次走得镖,何止是金贵?即使搭上他们‘正瀚镖局’的全部脑袋,也容不得一丝闪失。更何况,这保镖之物,更是武林朝野人人窥视之奇宝,已经不晓得使计挡开多少窥视,用刀划开多少高手,却不得不连夜走过这纷乱之地,若绕道,怕是得误了镖。

前面那身影虽然看似幼小,然江湖中能人异士何其多?单是鹤发童颜之辈,皆是出手狠绝的高手。更何况,‘正瀚镖局’的当家李正瀚在策马奔驰间,已然感觉到四周暗藏的危险气息。

这是一种长年累积下的直觉,在刀口上抢生活的人,对于危险,一向有着敏锐的洞悉力。更何况,李正瀚四十有二的年纪,就能抗起威震四方的‘正瀚镖局’,那名头绝对不是白给地。

但,正所谓马有失蹄,李正瀚这次却挥错了大刀,在勒停马的同时,手中长刀亦先发制人,向假想敌猫儿的后背砍去!

猫儿没感觉到身后的危险,两眼只是盯在猪肉上垂涎欲滴,在李正瀚动了杀念的那一刻,已然双腿用力跳上壮汉推的车板子上,使李正瀚一刀落空。

这江湖上,能让李正瀚一刀落空得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单是猫儿这简单的一跃,便让李大当家直觉不好,竟遇见高人!

李正瀚的大刀虽然没有砍到猫儿,但那由内力而发的刀气却是躲不过的,就在那刀气要破入肌肤劈裂猫儿单薄的背脊时,推车壮汉突然双手一震,车子一歪,滑向一旁,猫儿抱着血淋淋的猪肉一起飞出,躲过致命一击, 跌落地上,安全着陆,有惊无险。

原本空旷的街道与房檐,在猫儿的眨眼间站出了六、七人,或上或下地站在四面八方 ,将马上之人围在了圈子内。

马上李正瀚在猫儿飞出时,眼中闪过差异,难道说……那个高喊打劫的,真是娃娃?不过大敌当前,容不得分心马虎,当即大刀一横,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横肉壮汉张开大口,笑出黄澄澄的牙齿,直震得人呼吸一紧,示威后,才抽出身后一柄泛着青光的大菜刀,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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