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流(209)

癫婆娘见汐儿哭了,叹息一声,上前拍拍汐儿,算是安慰。癫婆娘虽发现这姑娘性格与自己十分不符,但毕竟认准了是亲骨肉,自然心疼多一些。

猫儿想起自己在酒醉中似乎看见了娆汐儿那张满是嘲弄的嘴脸,一气之下伸手砸去,没想到真把人砸了?猫儿见癫婆娘安抚着娆汐儿,心里却想,砸了汐儿,看来是自己酒醉后做的最英明的事儿。

 猫儿想起岚琅时,已经是一天过半后的事儿。她于天色大黑中匆忙赶去原先所住的客栈,见众人正在修补桌椅,还热心地搭话道:“掌柜,用我帮忙不?”

掌柜一看猫儿就觉得腿抖头疼,忙摇头:“不用,不用 ,您……”本想送客的话没等说出口,猫儿已如一阵风般跑到楼上,去寻岚琅。

屋子里不见岚琅,猫儿又跑到楼下,找掌柜询问道:“见到和我一起的岚公子没?”

掌柜忙摇头,生怕惹这位酒品不佳、拳头却硬的高手不快,若再砸了客栈,可真没地方哭去了。

猫儿忙往外跑,在门口处与一带着纱帽的小童撞到一起,那小童哎呀一声被撞飞出去,幸好猫儿眼疾手快地拉住那小童衣衫,才把人又扯了回来。

小童纱帽掉了,惊魂未定中扯着猫儿的衣袖,大口喘息着,询问道:“猫……猫爷?”

猫儿见那人认得自己,这才仔细去看,只觉得有些眼熟,貌似香泽公主的贴身婢女。这大半夜的,她女扮男装出来作甚?

小童喘息着低语道:“猫爷,寻个地方,奴婢有要事禀告。”

猫儿急着找岚琅,生怕他被仇家抓去,于是眼睛一扫,掌柜以及店小二瞬间消失,那酒后余威仍旧无比好用。

小童有些诧异,东张西望后,确定无人偷窥,才将一个信笺交给猫儿,然后踮起脚在猫儿耳边小声道:“香泽公主让奴婢给猫爷带个话,说是后天天色巨变,让猫爷多加衣衫。”转身,小身子融入黑暗中,消失了。

猫儿打开信笺,但见上面栩栩如生地画着一只耗子,而耗子后背却悬着一柄利剑!

猫儿手指一缩,将信笺攥紧。

猫儿不晓得香泽公主为什么要帮自己,当然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若香泽公主的消息准确,那么后天花耗便会被斩首示众,自己必须在这之前救他出去!

猫儿下定决心,唤来“肥臀”,飞身上马。却见岚琅竟由街角转来,对自己冷哼一声,不悦道:“还知道回来?怎么就没醉死在外面?”

猫儿不理他,策马就向城外狂奔,她要去找花耗属下将领,无论如何大闹皇城,她都要将花耗救出来!

岚琅见猫儿不理自己,有些发憷,忙出言唤道:“喂,你要去哪里?”

猫儿马儿不停,只是简单地吐了两个字:“出城!”

岚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在猫儿冷言冷语不回头的这一刻,他竟然有些惶恐,仿佛世界又变成一个人的孤单,令人遍体生寒,也令人万般气恼,仿佛生生要把什么撕毁掉才好。

猫儿的声音再次飘来,被马背颠簸得断断续续:“岚琅,你在客栈等我,我去去就回啊……”

岚琅原本渐渐狠戾的眸子顷刻间依旧水润,虽然不屑地哼了哼,转身进了客栈,但那眼底已然含了笑意。

掌柜鼓起最大的勇气踌躇而来,搓手赔笑道:“这位小爷,您看小店是小本生意,实在经不起这么砸。您若有相中的客栈,不如换一家如何?”

岚琅偏于女性的阴柔脸庞微扬,眉眼如画般一笑,神秘兮兮地指了指门外,心情不错地说道:“那位姑娘可是很喜欢这里的,我刚才提议离开,她却怒了,说若我再提,她就将二楼夷为平地。”

掌柜虽为岚琅美色所迷,但岚琅这不重不轻的一句话却让他顷刻间冷汗流下,哪里还敢再提让他们离开的话?

岚琅见掌柜面如死灰,瞧得他眉眼是笑,绕过掌柜欢快地跑上楼。既然猫儿说让他在这里等,那任谁也赶不走他。

那边岚琅摆平掌柜,这边猫儿已是跃马扬鞭地打算往城外冲,却见城门已经落下,若要强行通过,怕是要惊动官府,先不说能不能出去,若被抓了,到时如何营救花耗?

猫儿懂得了隐忍,不再意气用事。她暗自平定波涛起伏的心思,牵马走在杨柳西岸,让那越发清冷的风灌灌脑袋,好生想想到底如何才能救出花耗。

虽然天已冷,但西岸上雕琢精美的花船仍旧夜夜笙歌。文人墨客小酌对饮,美人玉手拨弄琴弦,寻欢客卖的是酒醉一片,谁还想这悲情红尘几许纷乱?

琉璃灯盏红鸾帐,碧波浩渺花船摇,宛如一处遗忘烦恼的人间净土,只为欢乐,忘却他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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