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流(68)

猫儿见曲陌表情虽然淡然,但那气质却是不容置疑的绝然,不由得心慌起来,伸手扯住曲陌的袖子,紧紧攥在小手里,就是不肯松开,更不肯开口,固执得象头笨牛。

曲陌被猫儿闹得没有办法,却知道三人同行必不可行,怕是最终没有一个人可以陪着猫儿过那桥梁,都要葬身在滚滚悬崖底下。只因,他与银钩,一直以来,都不会分享同一种快乐。却被捆绑在一起,为了宿命忘记自己是谁。

若,两人一同放手,最后剩下的猫儿,得到的,又是怎样的痛苦不堪?

曲陌只得退一步,让猫儿自己为这段崎岖的感情做最后的定论,无论与否,他能给猫儿的,一定是最好的结局。

思及此,曲陌开口道:“姑且,问你一事。”

猫儿忙睁大眼睛:“你说,你说。”

曲陌启唇道:“你……觉得我与银钩,谁最美。”让一个男子问女人自己与另一个男人谁更美,这样的事情在曲陌认识猫儿以前是决计想不到的,但,猫儿的思维却与常人有些异样,怕是少了些婉转心思。且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若……猫儿心系自己,姑且就用这个美否来定论吧。

猫儿眼波转了转,有些支支吾吾,她本欲出口的“你最美”变成了浆糊,将那张小嘴堵塞得满满的,含含糊糊就是无法出声。因为,她想起答应过银钩的话,若再有人问起,只能说银钩最美。虽然猫儿对于感情仍旧懵懂,但却已经不是不知,若此番一说,怕是曲陌要像银钩一样生自己的气了,只是……若不说,怕是日后无法跟银钩交待。

猫儿的为难看在曲陌眼中就变了样子,那种无言的触痛若藤蔓般攀爬上曲陌的身体,戴着荆棘慢慢勒紧,伤了,却不见血痕。

所有的痛,皆在猫儿启唇的刹那消失,不是不痛,是痛到不知痛。

因为猫儿说:“银钩最美。”

曲陌缓缓勾起唇角,用嘲弄在顷刻间将自己武装好,任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痛楚与挣扎,任谁也不晓得他此刻努力抑制的情伤。不是不痛,却是要隐忍着不动手掐断猫儿的脖子!

曲陌身体里的暴乱变得狂躁,他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嗜血叫嚣。

他记得娘说过,一切,要忍得,他终要站在至高点,俯瞰芸芸众生。

他记得爹说过,他云淡风轻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嗜血猛兽,要学会压制,学会控制,没有人可以牵住他的灵魂,他只能做自己的主人!

只是,没有人对他说过,被一个人毫不干系的人说不爱,会这样的痛!

曲陌那若淡染着墨的身子在夜的吞噬中越发飘渺,那笑颜却是愈发得清晰,若诱惑人堕落的妖孽般勾魂夺魄,又若身陷秘境般飘渺无依,终是在万籁俱寂中纵身上马,将猫儿一手提到马背上,长啸一声,狂奔而去。

马儿在山间呼啸,树叶刮在脸上犹如掴了一巴掌般刺痛。猫儿紧紧抱着曲陌的腰,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去哪里,却又觉得去哪里都不重要,只要和美人在一起就好。

只是,若真走了,银钩怎么办?自己答应陪他找娘子的。

猫儿一向无人打理的情感空间出现纷乱的灰尘,猫儿不得不挥舞着打扫把在里面一顿拍打,却是越打越乱,那灰尘四起,简直无法让人呼吸。

马儿在夜色中狂奔,却是在出了山后,曲陌将猫儿提下,扔到地上,冷漠道:“你走。”

猫儿愣了,忙扯住曲陌的衣襟,仰头急切道:“不是我们一起走吗?”

曲陌任猫儿抓着,却如同陌生人般无视道:“感情受不起愚弄……”目光一涩:“你若真看清自己的心,我……带你走。”话锋却是一转,犀利道:“若你此刻想着银钩,便寻着自己心思去做吧。”

猫儿无法否认自己没有想银钩,这是笔糊涂账,却不是任何一个精明的掌柜能算得清楚。

曲陌在等待中攥紧缰绳,好几次想就这么掠了她,不去管她的心中到底装了谁?可……自己已然动情,若非得到感情的唯一,伤害的,何止是心?怕到时,他怨念一起,她的小命就危在旦夕。遇情,则愚。

猫儿仰望着无措的小脸,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喜欢的曲陌要让她走?为什么她不能陪着银钩直到找到银钩的亲亲娘子?为什么她代嫁后要出这么多的纷乱?为什么她看不得银钩受嘲讽?见不得曲陌受伤?

猫儿乱了,慌了……

曲陌见猫儿那一向清澈无忧的眸子染上痛苦的痕迹,就仿佛是一把烙铁般烫在自己心上,这种痛楚,他不曾尝试过,有些慌乱,有些无措,下意识地大喝一声,策马狂奔而去,没有看见猫儿咬牙踮起的小脚,正要飞身上他雪白的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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