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几句，封棠就不耐烦了，完全无视了伊宝露矜持又冷艳高贵地朝他散发出的荷尔蒙地说：“公事就去公司预约相关负责人谈，在这里跟我唧唧歪歪什么？什么人都往我面前凑，当我时间很多吗？”

前方的捷豹车队队员不由得神色各异地回头看，然后迅速转回去假装没听到。周海萍表情僵住，伊宝露面上也流露出一丝难堪和羞恼，还从来没有人会这么不客气地跟她这样说话。

封棠已经带着周启快步越过他们离开了。

下楼梯的时候，封棠和周启听到楼下柜台两个女服务员在小声说话。

“绝对没错，就是伊宝露！”

“天啊，崩人设啊，说好的冷艳高贵的女王呢？居然在女厕所外跟一个小姑娘打架？”

“你是没看到，她下手可狠了，那个小姑娘完全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她说的那些话，啧啧，对她路转黑，之前看到网上那些她的黑子说的话，什么曾经制造校园暴力啦、常年混迹酒吧、跟多个男人关系不清不楚，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难以置信啊……”

听到有人下来的脚步声，她们立刻消了声音，露出公式化的端庄甜美的笑容。

封棠神色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脚步没停，往外走去。

周启有些着急，说：“老板，她们说的该不会是小狐狸吧？”难怪突然就自己走了，该不会是真的被人打了吧？

“不知道。”

“要不我去问问？如果是小狐狸……”

“是她又怎样？你很闲吗？”

封棠迈出门槛，阳光便洒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如同镶上了一层金边，美丽圣洁又尊贵，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漆黑无光，阴郁得仿佛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又带着哥特式的神秘而恐怖的诱惑，像一座又大又漂亮但又有灵异传闻的古堡，让人又想一探究竟，又不敢靠近。

周启噎住，不再说话，只是心里微微叹一口气，他老板果然还是这么冷酷无情的一个人，就是把简小星当玩具了，他有兴致的时候就玩玩，没兴致的时候就踢一边去，就算她曾经在阑市救过他一次又怎么样？从他把手表按照约定给她的时候，在封棠看来他们就已经两清了，他愿意让简小星用手表跟他换一个微信号，都是他心情不错的情况下给予的施舍了，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帮她。

他们目前为止，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

简小星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一头乖巧又俏皮的短发十分凌乱，脸颊红肿，有明显的巴掌印，嘴角破裂，脖子上和脸上都有几道被指甲划出来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简小星没有低头，她望着前方，背脊挺直得让人感觉满是倔强，眼眶红红的，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掉，嘴唇又紧紧的倔强地抿着，仿佛这样就可以跟全世界对抗。

她觉得很难过，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像是世界那么大的委屈都塞进了她娇小的身体里。身上这点伤不能使她这么难过，毕竟她摸爬滚打着长大，她难过的是伊宝露说的话，或者说她的话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来到寒城后，从捷豹车队、从所有关注赛车界的人的口中、眼中，她才深刻体会到红星车队所承受的别人的眼光，这个曾经最辉煌的大厦被以最屈辱的方式压垮，哪怕很多谣言都无根无据，哪怕法院给了公正的判决，可在很多人眼里，它也已经不再是值得铭记和推崇的了，甚至多的是伊宝露这样的，无视谣言真假，随意以自身的好恶来下定论的人。

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平稳往前，周启很快就看到前方人行道上那抹熟悉的小身影，刚想出声，想到了什么，从后视镜中看了封棠一眼，见他闭目养神，终究没敢打扰。

车子从简小星身边经过，简小星出神出得厉害，根本没发现那辆阿斯顿马丁从她身边过去了。

封棠睁开眼，微微侧头，便看到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东西那倔强的模样，明明狼狈不堪，很容易被压垮的样子，那双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却异常坚毅，背脊也挺拔如青竹，明明像只小仓鼠，却透着一股坚韧的不服输的狠劲儿。

周启不敢看简小星，心想开快点，不要让简小星看到他们，要不然好有罪恶感。却不想车子刚转了弯，他才要松一口气，就听到后面传来老板懒散又不耐烦还仿佛有些恶毒的声音，“送佛送到西，掉头把那个小东西送回家，省得被人拐卖了怪我。”

周启一怔，然后瞬间高兴得连忙在前面掉转车头，绕了好大一个圈，终于又开到简小星后面，车子缓下速度，他把车窗滑下，喊了一声：“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