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歌潋滟(147)

虽然春意渐浓,可是这浑身湿透也够是难受的。秦阳裹紧了披风,吸吸?子道:“罢了罢了,湿都已经湿了。这会儿若是不进去跟贵妃娘娘讨个说法,那当真是亏大了。”

韩朔犹豫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确定还要进去么?”

打了个喷嚏,秦太保怒道:“不进去怎么着?让我白淋这一桶水?楚潋滟也是忒狠了些,怎的连这样的法子都想出来了?”

一边说着。秦阳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门楣上挂着的、还在摇晃的木桶,直到一步步蹭进了庭院里,他才松了口气。

韩朔眼里带笑,轻咳一声。也跟在他后头进去。

“你跟楚潋滟这又是怎么了?我不过离开几月,怎的就觉得你们之间仇恨又深了许多?秦太保边走边嘀咕。

后头没什么声音,秦阳回头去看。刚刚还好好的一张脸,这会儿又阴沉下去了。韩太傅这情绪当真变得,比天色还快。想必是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与里头那位有了什么新的过节吧。

正感叹韩朔情路坎坷呢,一回头就觉得哪里不对劲。都走到主殿门口了,脚下这砖…怎么有些古怪呢?

秦阳心里一紧,看了主殿门口前头的一大块颜色不太一样的地砖,不敢往前了。

后头的韩朔有些走神。没注意前头秦阳在干什么,见他不走了,便轻轻推了他一把:“都到门口了,还怕里头是老虎不成?”

“轰隆——”殿前的地砖突然崩塌,连带着刚踩上去的秦太保一起往地下落了下去,扬起无数的灰尘。沉香宫主殿大门紧闭,门口宫人纷纷戴上面巾,韩朔也退后好几步,看着这烟尘感慨地道:

“怨不得人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贵妃娘娘这机关算尽,也算是对臣感情至深。”

灰尘散去,沉香宫主殿的门总算是开了,里头出来个一身宫装的女子,扫了一眼门口陷阱里生死不知的秦太保,再看了看远处毫发无损的韩朔,嗤笑道:“果然是打小的铁交情,秦太保当真是对太傅情深意重。本宫对太傅那些许恨意,哪里及得上太保这忘我的情意?”

韩朔慢慢地从潋滟的脸上看过去,看见她往日泛着桃花颜色的眼眸如今黯淡如灰。看着她曾妩媚弯起的唇如今倔强轻抿,叹了口气道:“娘娘可否让臣进去坐坐?”

“太傅敢进来,便直接进来就是。本宫不会阻挠。”潋滟微微让开了身子,可是殿门口已经落了一个一丈见方的大坑,要平步走过去,怕是不能了。

“你们…咳咳,你们唇枪舌剑之时,能不能稍微关心一下区区在下的性命?”坑里有人慢慢地爬起来,一身袍子染满了灰尘,脸都看不清了:“神仙打架。也不能白伤了百姓性命啊!”

韩朔低头看去,再差的心情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秦阳那一身狼狈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把他拉上来往门口一放,活脱脱就是一尊雕像。雪白雪白的。

“太保恕罪,本宫忘记了。”潋滟抬手,旁边的含笑便丢了绳子下去,合着几个宫人之力,将他给拉上来。

秦阳躺在主殿的地上,气都要不会喘了,一阵咳嗽。潋滟蹲在旁边拿了根木棍戳了戳,皱眉道:“你又何苦要跟着韩朔来闯我这鬼门关?灾全让你给挡了,本宫费心布置的呢。”

说着,还是挥手让休语去端了热水来。韩朔还在外头站着,却能看见潋滟拧了帕子,一点一点替秦阳擦起脸上的灰来。

“我怎知,咳咳,怎知娘娘这里全是陷阱?”秦阳被温热的帕子擦得舒服了,其他全没多想,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道:“娘娘这是与太傅有多大的仇怨?”

潋滟一边擦一边笑:“也不是多大,不共戴天罢了。”

秦阳沉默,一张脸渐渐干净,头发却被染成了土灰色。慢慢看清楚眼前的女子,他发现潋滟似乎成长了不少,以前那个活泼乱跳的小丫头,如今眉眼间已经很是沉寂。低头看他,竟也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看得久了,眼神也迷茫起来。他又想起了很久以前错过的那个姑娘。可惜了,人海茫茫,他是再也找不到了。她的样子,大概也是这样温柔的吧。只是他眼前太多女子游走,对于面目,当真不是记得很清楚。

“太保可看够了?”外头传来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秦阳抬头坐起,便瞧见韩太傅还在外头站着。比他的狼狈,其实韩朔也挺狼狈的。

心里稍微平衡些许,他咧嘴一笑:“美人哪里有看得够的?不过现在这样子太过失礼,不知娘娘可否借臣一个偏堂,让臣梳洗一番?”

潋滟挑眉。还未听说有臣子敢在妃嫔宫里洗澡的。不过眼下国都要亡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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