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歌潋滟(70)

“你,你是在逗乐子么?”擦擦笑出来的泪花,潋滟还是忍不住想笑:“我充满算计,浑身是刺,那又如何?不是太傅您一手造就的么?若是能跟个普通人一样好生过日子,我怕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你不是天真的人,怎么就说出这样天真的话来?”

继续拍着桌子笑。潋滟满意地看着韩子狐那张脸慢慢扭曲。

她就算是恶毒又如何呢?本来好人就活不长,她为什么要当好人?心地善良、温柔如水,这些词早就不适合她了。韩朔一定是吃坏了脑子,才会给她说这些。

“好了,闹也闹够了。本宫要回去了。”潋滟整理了衣裳站起来:“太傅自便。”

韩朔一声不吭,潋滟便自己从门口走了出去。

戴上斗篷的帽子,潋滟在心里数了十声,果然没一会儿,后头的人就跟了上来。将一枚腰牌塞给了她。

“明日当取回,娘娘保重。”

这是被气得连送她回宫都不肯了。潋滟笑了笑,接过牌子塞进袖子里,就继续往宫门走。

韩朔转身往另一头走,故人被提及,他还当真有些时候没去看明媚了。这会儿正好楚家要行丧事,他跟着去看看也不错。

潋滟估摸着身后的人走远了,才停下步子,转头走到一个包子铺面前,就离福满楼不远。小小的店面,小二倒是热情:“姑娘要什么馅儿的包子?”

“豆沙。”潋滟笑了笑,从怀里拿出碎银子来,捧回几个热腾腾的包子。

她不爱吃那些点心,爱吃的只有这让他们瞧不上眼的包子。可惜了韩朔一直不知道,自己也差点忘记了。吃一样的东西,她楚潋滟也成不了楚明媚。

“小五?”前头传来一声惊讶的声音,潋滟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就迎上江随流震惊的眼。

她还咬着一口热腾腾的包子,街上人来人往。但是两人都仿佛瞬间石化了,一动不动。

江随流是观了刑,打算再去送一送楚中丞的。结果肚子有些饿,过来买包子,却撞上一个怎么看怎么像那日竹林里换女装起舞的小五的人。

虽然有斗篷看不太清楚。只一个侧脸,但是他也下意识地喊了出来。结果那人就这么愣住了。

当真是他,或者说,她。

江随流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了,她是个女子吧,若是男人,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穿着女装在街上行走?这会儿的反应,更是有些被揭穿之后的惊慌了。

心思流转之间,潋滟已经回过神来,两步走到江随流身边,拉着他就往人少的地方跑。

反正早晚要被知道的,那日竹林一别,后来就没再去过。他们都还欠她一样东西呢。

“你到底是谁?”

两人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停下,江随流看着旁边的女子,皱眉问。

“你觉得我是谁?”潋滟靠着墙壁,拿出包子来又咬了一口。

江随流打量她半晌。

能被韩朔那般对待,身上的衣料子也不是寻常人穿得起的。这般的好姿色,洛阳却没有什么风传,那就应该不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而是已经嫁人的妇人。韩太傅没有娶亲。那么……

江随流不确定地问:“可是宫中的人?”

潋滟心下赞他一声,还算聪明。

“刚刚被处死的那位,是我大哥。”她打量着江随流的神色开口道:“我是楚家,已嫁出去的女儿。”

江随流一震,楚家的女儿只有一个,是当今的沉贵妃,艳绝天下的楚氏潋滟。

怎么会?贵妃怎么会游荡在宫外,还同他们一起戏耍比试?这会儿又怎么会站在这里,吃百姓才会吃的豆沙包?

“很意外么?那一日,我不过是慕着你的名而去。才会出现在竹林。今日,我只是出来送大哥一程。”潋滟看他一脸不解,不由地笑了:“江公子是不是觉得本宫行为不当?”

“不是。”江随流皱眉道:“在下只是在想,是什么让娘娘能这样来去自如。”

潋滟一愣,袖子里的腰牌像是突然烫了她一下。

是啊。她能这样来去自如,靠的是韩朔。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她予他温情,他予她所需,两不相欠,只是交易。

不过,不能告诉他们罢了。

“想点正经的事情吧。”潋滟将被叶子包着的包子分了一个给江随流,道:“江公子若是有意为皇上效力,不如去找张术张大人,他很是看重你,向本宫举荐过多次了。只是最近事务太多,本宫分身乏术。不然,早就应该提礼上门,请公子出山的。”

江随流接过包子,有些纳闷地看着潋滟:“你请我出山?”

一个贵妃,请他做什么?

潋滟咯咯一笑,食指一扬,很是娇俏地道:“莫看不起女人,江公子,女人能做的事情,可是有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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