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骄阳(224)

“今天我八岁了,是姐姐和顾叔叔给我过的生日。我好喜欢那个姐姐啊,我想让她给我当妈妈。”

一阵风chuī来,险些将蜡烛chuī灭,他赶紧用手护住。

“妈妈你会不会生气啊,实话对你说吧,比起姐姐,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啊,可是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陶维维许好愿,chuī灭了蜡烛。他的愿望很简单,他希望爸爸工作不要那么忙,还有就是希望爸爸对他笑一下。

突然,他听见身后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一个麻袋套住了头。

他拼命挣扎,一边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他喊了几声就被敲晕在了地上。

陶正则坐在餐桌前,桌上放着一个多拉爱梦造型的蓝色蛋糕,蛋糕上插了八根蜡烛。

旁边一束玫瑰花开得正艳,花瓣上洒了水珠,看起来像早晨的露水,充满爱与希望。

陶正则看了一眼时间,准备给宋柔打电话,开车接陶维维回家。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通网络拨号,以为是广告,他挂断了。

对方打来了第二遍,然后是第三遍。

陶正则接通,里面传来陶维维的惊恐的声音:“放开我,放开我!”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他喊道:“维维!”

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紧张这个孩子。

对方用了变声器:“十点二十分到政法大学涟漪园人工湖边,不许报警,不然你将看到你儿子的尸体。”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陶正则颤抖着放下手机,像是视力失效,他眼前被一片血红色淹没了,恍惚中,他看见妻子难产时,手术室里止也止不住的血,那血流到了地上,他看见躺在血泊里的儿子。

陶正则冲出大门。

他并不是全无理智,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他深知自己被警方怀疑和监视着。

他知道对方织了一张大网等着他往里面跳,也知道涟漪园的尽头等待他的会是什么,那是无尽的yīn谋和洗也洗不尽的冤屈。

他可以选择报警,可在他全身而退的同时,也将收到儿子的尸体。

对方虽然用了变声器改变了声音,但那声音里透出来的yīn冷和寒气没有改变,像是拿着刀的死神,那把刀对准的是他儿子的心脏。

那个可怜的孩子连他妈妈的样子都没见过,这都是他的错,他懊恼极了,过去的八年里他究竟都gān了些什么。

稚子无辜,就算死,也该是他死。

只要他去了,儿子就一定能平安。因为一旦儿子出了事,他身上的嫌疑反而会变轻,这对幕后的那个人来说不是好事。

陶正则一边往涟漪园的方向走,一边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渐渐的,妻子的脸与儿子的脸重合在了一起,那是此生最爱的两个人。

耳边的风声渐渐小了,十点二十分,陶正则推开涟漪园的大铁门走了进去。

夜色中,一个女孩跪在河边,她长发垂下,低着头,看不见脸也看不见表情。她身上的衣服又宽又大,像穿着睡袍的女鬼。

陶正则走过去,试探地叫了一声:“同学?”

女孩听见声音,身体突然一抖,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她倒了下去,身体重重摔倒在一旁。

她胸口插着一把刀。

陶正则认识这个女孩,是曾寻求过他的帮助的女学生苗京。

她说她家里出了事,她撑不下去了,她想死。她寻求了他的帮助,而他也帮了她。

她重新活了过来,又重新死去了。

耳边传来警笛声,几束刺眼的白光照在他的眼睛上。

陶维维是自己醒来的,他坐在地上,靠在一棵树下面。眼前依然是他过生日的那条gān涸的小河。

小蛋糕翻在地上,白色的奶油和红色的草莓酱混在一起。

陶维维背起自己的小书包,起身回家。

他怀疑自己被人偷袭了,可对方并没有伤害他,身上连块淤青都没有。他在犹豫,明天要不要告诉爸爸。

想想还是算了吧,上次跟大胖打架,大胖把他的胳膊抓出血了,他都没跟爸爸说。

爸爸太忙了,没时间带他去医院或者找大胖讨回公道。

陶维维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他看见满屋子的鲜花。

电视柜上是大红色的玫瑰花,茶几上是一束粉色的满天星,装饰柜上是白色的百合,餐桌上是玫瑰和郁金香。

还有一个多拉爱梦的蛋糕,上面插着八根蜡烛。

他开心极了,冲进爸爸的卧室:“爸爸,爸爸。”

可卧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书桌上放着一张照片。

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妈妈,也没有听爸爸说过妈妈的样子,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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