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19)

他一抬头,见到前方一个女的,有些面熟。他皱了下眉头,恍然想起来,那是范鹭。

范鹭最近和海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今天得知他和宁火过来吃火锅,她好好打扮了一番,假装偶遇。

海客先招了手,“范鹭。”

她惊喜一笑,“这么巧?”她下一秒就看向宁火的背影。她走上前,向海客问:“你们两个人吗?”

“是啊。”他看到了门口拥挤的人群:“在等位?”

“嗯,前面有四十桌。”范鹭苦笑。

宁火吃菜,喝茶,没有看向范鹭一眼。

范鹭攥着等候单,局促站在座位旁。

海客说:“你约了几个朋友啊?要不孖台吧。”

“这……”范鹭迟疑,看了一眼宁火,“我问问我朋友吧。”她出去门口讲电话,没一会儿又回来。“我朋友临时有事,可能来不了了。”

“那就一起吃吧。”海客自动往里挪了位置。

“谢谢啊。”范鹭脱下外衣,挂在椅子靠背。

海客指指桌角的二维码。“你自己加菜。”

“嗯。”

范鹭和海客话匣子打开,连家长里短都能聊。

宁火不多话,见到范鹭的脸,他叫了一罐啤酒。

范鹭今天做了仿妆,仿的是明望舒。范鹭把握住了神/韵,乍一看,是有几分宁火前女友的样子。

宁火一边喝酒,一边观察范鹭的眉眼。手机响起,他略有讶异——AAA来电。

黄一衍上回主动给他电话,是在元宵节。元宵节之前呢……几乎没有。两人没结婚的时候,她给他打电话还勤快些。

他笑着接起,“喂?”

“我在火锅店外面,你吃完叫我,一起回家。” 她声音沉甸甸的。

他立即转头望去:“你吃了没?”

“便利店,车仔面。”黄一衍正在用矿泉水送面条,她的座位正对着火锅店的玻璃窗,窗下是她的丈夫。

“过来一起吃吧。”她再瘦下去,抱着都硌手了。

黄一衍抬眼见到范鹭,远看有些像是明望舒。“不怕打扰了你的艳遇?”

宁火身子靠向窗台,往便利店看去,“欢迎捉奸。”他这话含在嘴里,在吵嚷的火锅店无痕无迹,唯一清晰入耳的,是话筒另一边的黄一衍。

她手背撑起下巴,驼肩低脸。“嗯,正好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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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店吃一顿就是一个多钟头。排到十几位之后的顾客,大多换去其他店。再说了,也没有排到四十桌。

高峰期过后,有几桌结账离开。

黄一衍没有坐到宁火那一桌。她独自开了一个锅,和宁火的椅子背靠着背。她无声地烧着锅底。

这边,海客又离座去拿调料。

只剩两人时,范鹭对上宁火深幽的眼睛,“对了,我们的副班长说,有明望舒的消息了。”

酒精度数太低,无法麻醉宁火的听觉。范鹭接下来的话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她结婚了啊。”

“……”

“哎,宁火。”范鹭眨眨眼,“你和她……”

“分了。”他还是这两个字。

范鹭双手交叠,托在下巴,深深凝望。这垂涎的眼神,是把宁火当锅里的鲜肉了。“你有新女朋友了吗?”

“没有。”

范鹭柔美一笑:“单身万岁。”

可他不单身了。黄一衍心里补了一句。他倒屣相迎,见的听的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子。婚姻二字,绊住了他多少艳遇。

宁火和范鹭说了一句什么,黄一衍没听见。

此情此景,她耳边响起某道声音:“你男朋友对你不怎么样啊。”

两年前的圣诞节,也是她和金灿灿演奏无词曲子的第二天。灯火辉煌,礼树上的彩带飘到了她的跟前。

黄一衍和刘永岩在一周前吵了一架,今天和好,于是相约去自助餐。

在门口巧合地撞见了宁火和明望舒。

又非常不凑巧的,四人气氛有些僵凝。

明望舒戴着一顶逗趣可爱的圣诞帽,脸色如土。

宁火拽着明望舒的手,到窗边坐下。

刘永岩选了宁火前一个窗边位。他不喜欢宁火,把和宁火靠背的位置留给了黄一衍。

黄一衍沉默地落座。这半年多,她和刘永岩吵架成了常态。而且,她将自己的衣柜全部换成了黑色系。

他颇有微词:“你以前不喜欢黑色。”

刘永岩评价她的爱情,好听时是绚烂烟花,不爽了就成了扰民的爆竹。不知何时,她喜欢上烟花燃尽的辽阔夜空,火焰坠落的无边深海。近似漆黑,安宁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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