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8)

那天作曲时,黄一衍写过一张原稿。但是,和宁火结婚后,许多和音乐有关的东西,她遗弃在了那间出租屋。

原曲金灿灿只哼过一遍。平安夜那晚听过的观众,记得住的很少。

没有人可以证明,金黄组合才是这首曲子的原创者。

这么多年,黄一衍只在感情上载过跟头。回顾走过的这几年,她的音乐像是依附爱情而生。一旦失去了刘永岩这座土壤,则干涸如枯木。

外人说她冷情,他笑她爱得过分热烈。

她在音乐上的天赋远超刘永岩。她顾及他的自尊,弹奏时大多敷衍。敷衍多了,他更加敏感。因此,她离开了山石乐队,把观众最热烈的掌声留给他。

没想到的是,她和金灿灿一夜成名,盖过了成立多年的山石。

假设她没有玩音乐,或许能和刘永岩走得久一些。但分离是必然的。不对等的感情从来没有好结果。

黄一衍坐了一个下午,从烈日当空到夕阳斜照,咖啡的冰块化成了凉水。

刘永岩这个坑,埋了就埋了。

可这首曲子,就该由她来弹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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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文河正愁,双手耙着头发,小辫子散了下来。

他这几天的朋友圈都说明:他这个乐队人缘有够差的。以往打过招呼的熟人,全都推脱没时间。

主唱名叫潘俊茂,他颓废地躺在床上,“完了,要被那个傻逼害死了。”傻逼还躺在医院养伤,骂不得,打不得。

罗文河挠了几下头发,“我再去求求黄姐吧。”

潘俊茂叹气说:“受过情伤的女人,怨气非常重,说不定她的吉他都丢了。”

“不会的,那把吉他是限量版。”罗文河起身,想去拿手机。

手机先响了起来。

他惊讶地看着屏幕,赶紧接听。“黄姐。”

“哎?”他瞪起眼睛,嘴巴咧开了,“好好好。”

放下手机,他踢了潘俊茂一脚,“起来,黄姐答应帮我们了。”

潘俊茂一跃而起。

金黄组合的名气在地下圈子传得很响,而且,罗文河把黄一衍视为偶像。

听得多了,潘俊茂跟着崇拜起来。见到黄一衍,他讪讪地打招呼,再偷偷打量她。

柳叶眉,樱桃嘴。短发不过肩,栗色,微卷。宽松的浅棕连体裤,一双小白运动鞋,露出细细的脚踝。又高又瘦。

挺漂亮的。

黄一衍看了看潘俊茂,转向罗文河,“我来练手了。”

罗文河连连点头。他刚跟潘俊茂说了她和刘永岩的事,潘俊茂断定,她是情伤入了骨。这会儿她忽然改变主意,罗文河寻思着是什么理由呢。

“我的吉他扔了,你给我借一个。”黄一衍放弃音乐就在一念之间。

灯塔碎了,她不玩了。

现在也简单,她要夺回被蔡辛秋偷走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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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赛有两队。

罗文河这支是三人乐队,另外那队是四人。争的是一个运动品牌的启动仪式。

比赛场地在品牌公司的会议室。

两组乐队各占一边角落。

罗文河搓搓手,低声说:“我好紧张。”

潘俊茂咳了下,“你能不能别那么怂!”

黄一衍戴上黑框眼镜,遮住了所有表情。

这是一副平光眼镜,金灿灿送的那天说:“大黄,你上台时老是没表情,怪冷漠的,给这眼镜中和一下。”其实,戴上这眼镜更加生人勿近了。

对手表演完毕,主办方席上的三位鼓了鼓掌。

安静的会议室,几下掌声响得跟战鼓似的,砸在罗文河的心上。他把手掌的汗抹在裤子上,咽了咽口水。

潘俊茂又再咳声壮胆,“上了。”

短短几步到舞台,黄一衍推了推镜框,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划过琴弦。

一年多没有玩吉他,手生是肯定的,而且这不是她惯用的那把吉他。不过,肌肉记忆尚在,手指一碰上琴弦,感觉就回来了。

指尖雀跃,为这阔别已久的重逢。

主唱和鼓手都不是天赋型选手。潘俊茂唱错了几个音,罗文河双手颤抖着打鼓。

不过,另外那组更抖就是了。

靠对手衬托,也这么赢了。

黄一衍走出赛场。

走廊上,四人乐队的主唱对吉他手说:“师哥,下午我有课,午饭就不吃了,先走了。”

那师哥说:“我下午第二节也有高数课。”

闻言,黄一衍看向罗文河。

罗文河尴尬地抬手揪自己的小辫子,眼睛到处乱瞟,“他们是大学生临时组的乐队 。”先前他没敢说,自己乐队的水平和新手相当。

“……”难怪她刚刚就觉得对手太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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