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桃花源(3)

刘时不言语,回头一看店小二眼睛笑成一条缝,遂在心里念叨了一串:这孟少爷真是财大气粗,次次出门付帐从不要找钱,人比人,哎,乃是不能比的。他家,名义上也是太医院院使,却是清水清汤的!兄弟多不说,姨娘也多,今日李姨娘添个耳环,明日赵姨娘就定要添个步摇。搞的他爹招架不住,便想着法子的在家人身上挤兑,以至于他出门一向甚是穷酸。还好,孟谦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主,出门在外从不叫刘时付帐。初时,刘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抢着付了几次,挂住了面子,里子却又撑不住了。后来还是要了里子,面子就算了,反正是至交,反正孟家有钱,如此想开了,就坦然决然地出门,银子也不用带了。孟谦乃是钱袋。

刘时对医术一窍不通,对寻人很有一套。不过花了孟谦一两银子就打听寻摸到了张家后院的围墙外。院墙不甚高,隐约听见院子里几个女人的声音,有娇的,有尖的,有粗的,有沉的,听上去大致有个四五人。

孟谦站在围墙外听着这些女声心情很复杂。刘时侧头看去,孟谦眼里一闪一闪的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若说是亮着贼光,也说得过去。刘时瘪瘪嘴,扭头“切”了一声,孟谦一惊,四处瞄瞄:“有人来了?”

“快上,婆婆妈妈的在这儿干想有什么用,眼见为实!”

“好象有好几个,我怎么知道是那一个?”

“笨啊你。年幼的年老的不是,你就瞅那十六七的。”

“要都是十六七的呢?”

“你当她妈是只猪么,一下子下好几只呢?”

“你!”孟谦有些恼,瞪了一眼刘时。刘时才想起来,他方才说的极有可能就是孟小爷未来的丈母娘,顿时讪讪地裂嘴。然后伏下身子一咬牙:“来,上来瞧!”

孟谦一脚踩上他的肩头,刘时呲着牙扶着墙慢慢直起身子,孟谦眼光刚刚好落到院子里。

的确是有个五个女人,四个在晒着太阳做女红。除了年长的两个,七八岁的一个,还有两个年轻的。孟谦记得姚妈说张二小姐嘴角有个小小的红痣,便看了看两人的嘴角。一看不打紧,其中的一个嘴角什么也没有,另一个嘴角有黑豆大的一个红痣,堪称醒目夺目!孟谦先是吓了一跳,又想,也许两个都不是。正犹豫着要不要先下来,只听小女孩对那有痣女子唤了一声:“二姐,你这牡丹花上打算绣蝴蝶还是蜜蜂?”顿时,孟谦脚一软,心一颤,从刘时肩头闪了下来。幸好刘时出手快,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崴了脚。

孟谦立在外墙半晌平复,原来媒人说的那小小的动人心魄的红痣,的确是有,也的确是香艳的红色,只是个头,不是芝麻乃是黑豆。他叹了口气,可惜了一番自己半日的相思。无精打采地打道回府,与刘时夜里去吃小酒的心也死了。

珠玉在前

回到家,孟谦本着对自己将来负责的态度对母亲如实禀告了自己的侦察结果。本想着要受一顿“非礼无视”的训斥,万没料到,孟夫人大惊之后,对儿子的偷窥居然大加赞赏,且要他继续发扬。

孟谦受宠若惊,对母亲也多了几分钦佩,果然有大家风范,不拘小节。

回了这位张小姐,说媒者仍是连绵不绝。孟谦有了第一次教训,便理智许多,轻易不再心动了。

通常是前脚送走媒人,后脚立马出府去找刘时踩点。不过是看了四五家,孟谦的小心肝就彻底地伤了个透心凉。

媒人若说是杨柳腰身,那柳也不是初春的柳条,乃是几十年的老树干。

媒人若说是貌美如花,那花也不是含苞的骨朵,乃是秋霜或夜雨之后。

今日,又来了一位,热茶一润嗓子,开口便是老一套。

“这姑娘,品行自不必说,样貌乃是一流。”

孟谦皱皱眉头,没听她说第二句,施施然离去,片刻又施施然回来。身后跟了一人。

唾沫横飞的张妈一见孟谦身后的人,嘴没有合上。

孟谦笑呵呵地说道:“母亲,今日起就让云朵在您跟前服侍,若是有超过的她的就来与儿子说一声,若是连个丫头也比不上,就,请便吧。”说着,他精光熠熠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瞠目结舌的张妈。

张妈合上嘴,半天从云朵身上错开目光,讪讪地告辞了。

孟夫人笑着摇摇头,看了一眼儿子身后的云朵,墨染黑发下皎洁如玉的脸颊布着淡淡的红晕,盈盈如水的双目微微低垂,却也掩不住波光潋滟的风华,一身绯红的衣裳洗的半旧,人如三月春风里含苞初放的桃花,散着明艳与清新,让人一见就觉得春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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