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桃花源(30)

秋明见他神色有些不好,便也没有挽留,只说道:“公子莫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与咱们不同,心里长了刺,说出来的话都是带刺的。”

孟谦笑笑,这点刺倒是没扎着自己,他拍拍秋明的肩头,转身离去。

步出太白楼,举目不远处的微波湖,水波轻漾,湖边的柳树枝叶萧条,空瘦。

远远看见雷公巷,他步子更快了些。

敲开院门,云朵在门里惊异地看着他:“怎么回地怎么早?”

“这会正忙,我在那里反而碍事。”孟谦掩好门,回身轻轻将云朵抱住,深深嗅了一口气,她发梢上别着一朵菊花,清淡的香气将孟谦心里的浊气慢慢冲淡。云朵轻轻挣开,低声说着:“齐妈还在屋子里呢。”

“她见我们住一个屋子,眼皮都不抬的。”孟谦微哂。

云朵脸色微红,却抿嘴一笑。

孟谦回了屋子,将酒楼里的事细想了一遍,大致有了主意。而原打算能有机会打听些内幕的想法却在刘公公那里断了。

连他都不知道,也许只有林放秋知道一二。

云朵捧茶过来,见他愣愣地发呆,一脸失落,忙问道:“怎么了?”

孟谦回了神,语气惆怅一声长叹:“我若是女儿身就好了。”

云朵先是扑哧一笑,再一想便是生气:“少爷,你莫非又有什么胡乱的念头?”净身还有可能做到,想做女儿家,除非是死了再投胎。

孟谦一抬眼便是云朵的怒色,心说:这丫头果然是属炮仗的。我不过是发个牢骚,那里又惹你了。

“我那意思是说,若是个女儿家,还有机会接近林放秋,问问我爹的事。”

“那少爷就死心了吧。你做不了女人,林大人也不是个断袖。”云朵放下心,语带调侃。

孟谦苦笑,只能安慰自己,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吧,闲着也是闲着。

另有隐情

孟谦去了三天太白楼,却和秋明成了朋友。他原本也生于富贵之家,家境却早早地就败落了,从十五岁起便在太白楼当小伙计,渐渐地提升到管事的,也不过是近两年的工夫。

孟谦知道他的身世后感喟,若是人生必有一劫,倒是来的越早越能磨砺人。想到此,他反而庆幸自己年方二十,一切都还来得及。

孟谦眼看三日来自己对酒楼里的事宜大致摸清,而侥幸能打听些消息的念头也被刘公公一棒子打死,再待下去也是无用。便上楼去辞谢吕蒙楚。

吕蒙楚仍是笑容和蔼,款待周到,言语热忱。这倒让孟谦很不自在,难道不是自己来打扰了他么?

“孟少爷,其实,我有个想法一直没说。”吕蒙楚端着茶杯,放下,又端起,欲言又止。

“请明说无妨。在下恭听。”孟谦个性爽快,看着他那个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的杯子着实替他急。

“这个,孟家酒坊几十年的经营,就这么白白放弃了么?”他语气很惋惜,神情更惋惜。

“这,虽然情非得已却也无可奈何。”

“我有个想法,若是孟公子将春风醉酿出来,重新换个名字,岂不甚好?”

“这的确可行。只是……”这念头他何曾没有过。孟谦犹豫着没往下说,心里有些酸楚。

“只是没钱么?银子的事孟公子不用操心,我这酒楼虽说不大,酿酒的钱还出的起,到时候,孟公子的酒我全包了。”

“多谢吕先生美意,可惜,我并没有酿酒的方子。”

“哦?酒坊的生意不是一直都由公子经手管着的么?”吕蒙楚紧紧攥着杯子,不可置信。

“的确是,可是春风醉的方子却是我母亲拿着的,她本打算等我成了亲就交给我,可惜…..”孟谦想起母亲,嗓子哽着说不下去。

“你是说,你会酿酒,却酿不出春风醉?”

“春风醉的香气口味独特,是因为里面加了十几味药材。”孟谦叹了一口气,似乎那种浓香又在身边萦绕。

吕蒙楚神情骤然失落,他叹息着:“怪不得……看来,以后再也没有那种滋味了。”那种“佳人难再得”的惆怅倒比孟谦更甚。

孟谦起身告辞,吕蒙楚从怅然若失中站起身,挥挥手:“做什么都不容易,好自为之吧。”

孟谦又专程跑到吕蒙秦家里去道谢,他偏巧又不在。

诸事准备停当,又给齐妈找了个帮手小马,孟谦的小饭庄儿也就开了业。送走看热闹的街坊,他站在街头看着地上一片红色的鞭炮纸屑,倒是凭空多了些从头来过的豪气。

到了晌午,来了七个客人。分坐了三张桌子。齐妈虽然不怯做饭,到底是头一次,有些慌乱。她在后面忙的脚不沾地,云朵才端上来四盘菜。好在来的客人都是平头老百姓,性子温顺,没什么怨言,因为饭菜的价钱实在是让他们自己都觉得太过实惠,不禁替那柜台后坐着的年轻人担忧:这么着,能赚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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