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桃花源(42)

日子慢慢流淌,平静从容与以前没什么两样。孟谦渐渐平和起来,路过仁心药铺时看着提药出来的人群,突然想开了,铺子是谁的并不打紧,能医好人的病总比闲在那里萧瑟破败强的多了。

如此一想,他心里便磊落起来,连带着刘时的势利也不往心里去了。和小人怄气实在是不值。他只专心在雷公巷仔细研究他的酒。

这一天格外暖和,屋檐下的麻雀也活跃了起来,飞出飞进似已感到春意。孟谦看着自己酿的酒已小有所成,心情大好,只觉得离春风醉的香气已经越来越近了。

正在憧憬,门猛地被推开,齐妈发髻蓬乱,站在大门口气急败坏地喊道:“少爷,快去,店里出了事!”

孟谦一惊,立即起身扔了手里的东西,第一个念头就是:云朵怎样了?他顾不得齐妈,一个箭步从院子里冲出,朝饭庄跑去。

他心里乱的已经喘不过气来,不过是短短一段路,他似乎觉得跑了许久。

饭庄里面一地狼籍,杯盘尽碎。孟谦一眼看见屋角的云朵,终于换了一口气,还好,她没事。

她一头长发都披散了下来,直垂腰际,几缕发丝还挂在嘴角。满眼的怒气将一双眸子燃得雪亮,象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咄咄生辉。孟谦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凌厉的眼神,决然的气势,纤细如玉的手指里还握着一把刀。她没有看孟谦,似乎不知道他的到来,她只死死盯着对面的一个人。

那人从鬓角到下颌一道长长的血线,挂着血珠。他眼神凶狠,气息不匀,张牙舞爪地想要过来却投鼠忌器。

孟谦看了一眼那汉子,走过去扶住云朵,问道:“究竟是何事?”

那人一见孟谦,顿时气势又泼了几分:“你就是店主?好,死丫头居然花了老子的脸。真是找死!”

“他对我……”云朵将目光收回,看着孟谦只说了三个字,已经微微发抖。孟谦血气上涌,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回头冷冷看着那人,强忍住怒火:“你调戏良家女子,只花了脸恐怕太便宜了。”

“嗬,你婆娘凶悍,你倒是会护短啊,今日不拿出一百两银子,这事没完。”那人一脸横气,恨恨地说道。

孟谦挑起剑眉,冷冷看他一眼:“好,你等着。”他转身往后厨而去,云朵一把拉着他的袖子,急道:“这样的无赖,给他钱还不如喂狗呢。”

那人一听云朵的话,又想扑过来,但畏惧云朵手里的刀,只在她面前跳脚,未敢逼近。孟谦进了后厨,又出来。他从云朵手里拿过刀,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见孟谦神色平和,以为好欺,正后悔要的少了。只见孟谦手起刀落,一个桌角剁了下来。这一把剁骨的刀果然是利!

孟谦将一两银子放在缺了一角的桌上,盯着那人慢悠悠地说道:“官了私了,孟某奉陪。”

那人显然被唬住了,人不可貌相。一个弱柳娇花样的美人,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原来都是这样的煞星。他连那一两银子都未敢拿,急急地走了。出了店门,才敢放声大骂。边骂边跑。

云朵和孟谦对那骂声置若罔闻,互相看着,半晌终于笑出声来。

孟谦走过去,拢着她的头发,笑:“貌美的也有泼妇啊。”

云朵笑着,不甘示弱:“土匪也颇为俊俏。”

孟谦忍着笑正色说道:“明日只怕就传出夫妻黑店的名声了。”

“正好,省得再有人来闹事。我才不怕担恶名呢,人人觉得我是母夜叉才好。”云朵仰起头俏皮一笑,勘勘如一朵蔷薇,柔中带刚。

“你这头发怎么都散开了?莫非侠女都是这个样子?”

云朵将头发挽在手里,说道:“我端菜来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我,我一急,手里也没有物件,就将簪子抽出来,划了他的脸。”

孟谦暗叹,果然是个烈性子,一句话都不屑说,动手!

“那怎么又去拿了刀呢?”

“小马闻声过来,被他打的一脸血,我一急就去拿了刀来,他见得不到便宜,便想讹些钱,赖着不走。”

孟谦听罢心里又内疚又后怕,她说起来轻巧,万一有个闪失,他如何承受。他顿时下了决定,以后再不让她抛头露面。

“你以后莫再来了。”

“我这泼辣的名声传出去,看谁敢欺负我。”云朵将头发一挽用一根筷子别上,手叉在腰上,英姿爽爽。孟谦含笑看着,心里漾着欢喜。女子们巴不得搏个温柔贤良的好名声,而云朵却肯为他做个悍妇。他怎舍得,他知道她温柔起来,便是雪山也能化了的。他不喜欢那些大家小姐,温柔恭顺的外表,深浅难测的心思,他喜欢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子,象一坛烈酒又象一潭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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