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帝的白月光(112)

他总觉得……那死太监有点面熟,尤其是笑起来宛如千年老狐狸的死样,却又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见鬼了。

*

高台上。

江晚晴缓缓走下台阶,回眸看了眼身边的人,好笑:“你偏要我来这一趟,就是戏弄他的?”

容定莞尔道:“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换作从前,可不止这点作弄。

——岁月和重生使他变得如此宽容。

他凝视着前边水蓝宫装的女子,声音温柔:“姑娘,我新发了一笔横财,给你买一支发簪可好?”

江晚晴轻声道:“你留着罢,今后也许有能用到的地方。”

容定沉默了会,忽然道:“姑娘最近……心情很好。”

江晚晴只笑不答,脑海中又开始模拟自己的阴谋。

她把刀刺入那人胸膛,不用多深,重在这个举动本身——凭他多年习武和战场练出的极高警觉性,他会反手掐住她的脖子。

然后,他低头,看见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随即雷霆震怒。

“你竟敢用我送你的匕首来杀我!”

于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下凶器,插进她心脏,送她回家。

如果……如果不幸没死透,她就自己用那匕首再捅两刀,横竖他动了杀心,那就是想赐死她了。

多么完美的剧本。

江晚晴一边想,一边又笑了起来,笑容难得甜蜜而愉悦,脚步都比平常轻快,仿佛不是行走在大夏的皇城禁地,而是北京故宫一日游。

一队侍卫从前面走过,身边再无旁人,只有这巍峨的宫殿和城墙,亘古的沉默。

江晚晴转头,那身着太监服装的少年怔怔望着她出神。

她与那人对视片刻,笑意淡去,神色冷清而平静:“我自有我的去处,陛下也该为将来早作打算。”

一阵凛冽的风吹拂而过,卷起几片落叶,翻滚远去。

入秋了。

容定目光沉静,许久不曾说话,最终,他问:“不能同路么?”

江晚晴一怔:“你说什么?”

容定眉眼温淡,苍白的手指按住跳动的心口,一字一字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我心里……”

他凝视着这个爱了两世人生的姑娘,她的眼眸是天山雪岭融化的泉水,清凌凌的带着寒意,高台之上,风声猎猎,扬起她的青丝和衣袂,恍惚中,他又看见了当年斜风细雨里的少女,身在尘世,心如浮云。

多年相识,七年相处,彼此之间相隔万里的,岂止是夫妻间应有的亲昵。

前世贵为天子,高处不胜寒,他也曾感叹,问世间,知我者几何?

而眼前的江晚晴,她的所思所想……真的有人明白么。

于是,那句深埋心底的话,他终究说不出,只叹息一声:“无论姑娘想做什么,又要去哪里,不能和我同路吗?”

第40章 第四十章

慈宁宫,西殿。

江晚晴从宫门附近回来, 脚步比平时仓促了些许。

方才, 容定问她是否能同路, 她愣了好久,凝视着他熟悉而陌生的眉眼, 终于还是选择了摇头,毅然离开。

殊途如何同归。

且不说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凌暄……整整七年, 她对他多有防备, 独处总是如履薄冰,每句话都得斟酌再三才出口。

她只知那人的心思深沉如海,前朝太多老谋深算、擅于揣测圣心的大臣都不懂他,何况是与他相敬如冰的自己。

如今他成了容定,她又不确定他窥探了多少自己的想法。

他想干什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何从高高在上的帝王沦为卑微的太监,还能那般怡然自得……全都是个谜。

在他眼里,她的一切作为, 应该是可笑而荒诞的。

但他从来不问, 这么久了,他竟然真的一次都不曾问过,更多的则是似有而无、点到为止的试探。

这样深不可测的人, 怎能又怎敢轻易交心。

江晚晴回到寝殿, 莫名觉得不安, 便从木匣子里取出小匕首,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枕头,继续临时抱佛脚,练习刺杀的功力。

不能太用力,免得真的伤到凌昭。

不能太轻巧,免得他以为她在玩闹。

……

这么过了一小会儿,江晚晴听见外面有动静,立刻收起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刚打开门,福娃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孩子看见她,露出稚嫩的笑容,将手中剩余的一点红豆糕囫囵吞下,拍拍小手掌,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叫道:“娘,今儿先生教我念诗,我才背了一小半,回头一看,先生睡着了,还在打呼噜,你说好不好玩?”

江晚晴示意宝儿关上门,牵起他的手,走到一边坐下:“先生待你好吗?”

福娃用力点头:“先生可好了,我念的不好,背错了词,他从来不骂我,还带我去逗鸟儿玩。有时候,他教到一半,忠勇和聪慧跑了进来,他就叫我陪它们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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