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恩师(35)

白檀称是,却只当是个客套话,并没放在心上。

司马瑨忽然起身径自走了。

白檀没有察觉,等送走司马玹,转头已经找不到他人,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出宫。

雪早就停了,地上积雪已可以盖过鞋面。

白檀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到了宫门口,就见空无一人的宫道上蹲着一个人,青衣广袖铺在雪地上,孤零零的像尊塑像,神情却没了往日的鲜活,怅惘孤苦,凄冷哀愁。

“郗清?”白檀凑近低头看了看他:“你怎么了?”

“我忽然发现自己竟不再爱慕梅娘了。”

白檀一愣。

“你今日听到梅娘的琴声没有?”他吸了吸鼻子,抱紧胳膊:“我觉得她已经变了。”

白檀了然,深深叹了口气:“你当我们都还是十几年前的小孩子不成?韶光变幻如苍狗,其实全都喂了狗啊。”

“好诗。”郗清又吸了一下鼻子,昂起头来看着她:“我决定以后就喜欢你吧。”

白檀翻了个白眼:“你的喜欢来的可真随便。”

郗清没理她,却对着她身后道:“殿下,以后我与白檀成了,您不介意叫我一声师公吧?”

白檀转身,司马瑨正一步一步走过来,雪地里的光映着他冷幽幽的双眼:“滚!”

第17章 密旨

建康城一入冬就跟落入了冰潭一样,寒气仿佛能钻进骨头缝里来。

天色尚早,祁峰和顾呈搓着手跺着脚挤在一起,围观他们殿下在院中练武,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司马瑨一身的汗,竟还脱了上衣,在这瑟瑟寒风中动作却丝毫不见滞缓。

“哎哎,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殿下不大高兴?”祁峰用手肘抵抵顾呈。

“殿下高兴过吗?”顾呈很认真地问。

祁峰险些被他噎死:“你不觉得自那晚宫宴之后殿下就很阴沉吗?”

“殿下不是一直都很阴沉吗?”

“……”祁峰要被气死了,要不是嫌冷,非得跟他打一架不可,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司马瑨练完了武,随手将剑插在地上便回了房,不多时出来,已经穿戴好衣裳,一边系上大氅一边朝外走。

顾呈这时候倒不迟钝,伶俐地去备车了。

天气虽冷,日头却好。

司马瑨的车马在秦淮河畔停下,踩着横板入了河中的画舫。

郗清正在就着煮茶的小炉取暖,看到他进来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殿下,我没滚远,又回来了,您还生我的气呐?”

司马瑨没理他,捡了靠窗的位置坐了。

“唉,至少殿下还肯来此相聚,不算恩断义绝。”郗清将一双手翻来翻去又搓了搓:“不过话说回来,殿下您到底何时对白檀动的心啊,不会十一年前就记挂着了吧?”

司马瑨被他脸上的笑弄得心烦,张口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郗清撇了撇嘴,这意思就是不想谈呗。“我办事殿下放心,世家之中,论拉关系,谁还能有我便利啊?”

正说着,有人矮身走进了舱内,狐领蓝袍,散发松襟,胸口那块肌肤透着微红,亮堂堂地恨不得泛出光来,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上全是笑。

郗清一看便道:“王公子这是刚服过五石散吧?”

来的是王焕之。他的视线落在司马瑨身上,后者练完武不久,穿戴的随便,也是微敞着衣襟,可胸膛的肌肤却是一片雪白。

他“咦”了一声:“凌都王服的是何种药散?倒是说来与在下见识见识。”

司马瑨唇角微勾:“你来做什么?”

王焕之哈哈笑了两声,抬了抬微僵的左臂:“来谢那日殿下手下留情啊。”

“知道本王手下留情还敢再来,不怕真废了?”

“殿下怎么这么说呢,您手下留情不就是等着在下来见您么?”王焕之撩衣跪坐,笑盈盈地看着他:“我与殿下一样不守礼教,随性而为,早该结识了,何况我与家父不同,对殿下毫无成见。”

司马瑨看一眼对面的郗清,后者对他点了点头。

琅琊王氏啊,的确是个难得的帮手。

王焕之确实是个没规矩的,径自提起茶炉给自己倒了盏茶,也不管司马瑨和郗清,啜了一口道:“那晚在宫中见到的便是文才白檀吧?在下一直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做殿下的恩师,那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真遗憾,竟不对在下口味。”

司马瑨微微挑眉:“难不成你还希望她对你口味?”

王焕之笑道:“殿下貌美,在下心向往之,倒比白檀更对在下口味?”

司马瑨轻轻一笑,手指点着桌案:“本王有段时日没动杀心了,你想试试?”

王焕之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郗清摸了摸脸颊,真是平生第一次见识到比自己还没节操的,自愧弗如,自愧弗如啊,这么一比他还是有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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