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99)

只有武陵王的拥趸们感觉轻松,终于啊,王家贵女嫁入宫廷去了,再也无法染指咱们的郡王了。

谢殊朝服整洁如新,率领百官道贺,看到太子喜气洋溢的脸,心里也生出了些高兴。

没几个人能对自己的人生做主,但接受这人生后至少还可以经营。太子对王络秀真心真意,以后她在宫中的日子应该不会难过。

她没有多留,提早出了宫。行出大司马门,沐白停了车,她揭帘一看,原来有人溜得比她还要早。

卫屹之不知何时已经换下朝服,褒衣博带,系了件黑色披风,骑在马上:“本王想请谢相同游,不知谢相可有闲暇?”

谢殊上下打量他两眼:“你的伤好了?还能骑马?”

“差不多了。”

谢殊下了车,接过苻玄手里的缰绳:“你我就这样打马过街,不太好吧?”

“放心,今日太子大婚,没人注意你我。”卫屹之调转了马头,怕她不放心,又补充道:“本王安排了护卫跟随。”

谢殊翻身上马,朝沐白看了一眼:“本相新训练的一支卫队也在。”

卫屹之看了看周围,并没见到人,笑道:“看来谢相将这些人放在了暗处。”

“放在暗处才防不胜防啊。”

这支卫队其实早在谢殊于石头城遇刺后就训练了,但御道行走对卫队人数有限制,她上下朝就没用过他们。直到这次被同族所伤,她干脆命令这些人乔装起来躲于暗处,随时护卫。

二人打马缓行,却是直往乌衣巷的方向,谢殊问道:“你到底要去哪儿?”

“同游就是一路游赏啊。”

马在卫家旧宅前停下,卫屹之下了马,示意她近前。

谢殊跟过去,他指着府门外竖着的一块石头道:“我幼年体弱多病,走路都小心翼翼,有次回府,一下马车就被这块石头绊着摔倒了,丢脸的很,之后我便将这石头立在了这里。”

谢殊啧啧摇头:“一块石头而已,你至于这么小气么?”

卫屹之好笑:“我是要提醒自己,以后每次看到这块石头,就会警告自己不要走太急。”

谢殊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你小时候可真是个小大人,可怕。”

卫屹之笑了两声,牵着马继续朝前走,又指着宽阔的石板路道:“我曾在那里揍过恩平一顿。”

谢殊一愣:“好好地你揍他干什么?”

卫屹之脸色不佳:“那时他顶多三四岁吧,话还说不清楚,随父来卫家,见到我张口就唤阿姊,我就忍不住动了手。”

谢殊扑哧一声笑起来:“那说明你长得貌美,有什么好生气的?”

卫屹之叹气:“如今想来仍觉难堪。”

不多时到了秦淮河边,夕阳将隐,对岸炊烟袅袅。

卫屹之指着河面道:“我六岁随父登船游湖,靠近对岸时,有人投掷瓜果到船上,不慎砸在我肩上,我身子一歪就翻下河去了。”

谢殊捧腹大笑。

卫屹之蹙眉:“谁小时候没丢过脸?”

她只好忍回去:“……好吧。”

对岸有百姓看见二人,纷纷翘首观望,卫屹之叫上谢殊赶紧走人。

到了青溪大桥附近就远离了平民百姓居住的范围了,一直到覆舟山脚下,天色渐晚,卫屹之却还没有回头的意思,将马系在山下,带谢殊上山。

“你可知我为何常来这山中?”

谢殊想了想:“求清静?”

卫屹之摇摇头,将她带到山腰处,拐入了林中,指着地上道:“为了这个。”

谢殊低头看去,原来是一圈小土包,大大小小共有九个。

“这是什么?”

“这是当年我和大哥一起为枉死的祖辈立的衣冠冢。”他席地坐下,笑了一下:“其实是空的,他们的坟都在洛阳,我们只是用这法子寄托哀思罢了。”

谢殊也跟着坐了下来:“听闻卫家南下到建康时只有寥寥数人,后来再有起色,还是令尊的功劳。”

卫屹之点头:“家父当初努力振兴卫家,凭借才名和皇室顾及的那点情分做到了中书令,但终究门庭凋零,当时各大家族挑选女婿,竟没一个人看得上他,只有家母主动要求嫁他为妻。”

谢殊听得钦佩:“襄夫人真是性情中人。”

卫屹之投过树木望着山下波光潋滟的玄武湖:“襄家也是家道中落,但父母恩爱非常,大哥年少英武,我们起初的生活倒也无忧。只可惜好景不长,父亲去世后,卫家孤儿寡母,又没落下去。大哥那时已跟随荀冯将军习武多年,觉得靠战功兴家最快,便辞别我们入营去了。”

谢殊看着他的侧脸,默默无言。

“我幼年体弱多病,也跟随大哥勤练武艺,但从没想过要真上战场。如今回想,那段时日简直不堪回首。家母因为年轻貌美,常有世家子弟骚扰,但她是功臣之后,那些人也不敢强逼。她自此养成暴烈脾气,那些人再也不敢登门了,可她的脾气也改不掉了。我亲眼看她受苦却无能无力,只能暗下决心一生孝顺,永不忤逆她,不想还是叫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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