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144)

“衡无没这么好蒙骗。”

天印微笑着走近:“你终究还是担心我。”

初衔白扭过头:“我要睡了,你请便。”

天印伸手拉住她:“才醒的,怎么又睡?别睡了,我带你出去走走,这山里还有不少好地方你没看过呢。”

初衔白像被蛇咬了一口,连忙甩开他的手:“不看了!”

天印看到她酡红的脸,笑了起来:“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他唤来珑宿,将信封好让他送出去,又回头来牵初衔白,终于磨着她跟他一起出了门。

二人沿着走道走过山庄大小的亭台楼阁,渐渐到了树木丛生的山道。天印牵着初衔白,沿途将那些好玩的地方指给她看,奈何月光下看起来都一个样,不觉美丽,反倒有些可怖。初衔白有些累了,挣开他的手扶着道旁一棵树干休息,抬头看了看月亮,忽然问:“你突然写信给衡无要求见他,是不是计划有变?”

天印笑了笑:“怎么又说起这个?”

“你也可以不回答。”

他叹气:“好吧,你说对了。唐门之前跟魔教联系那么紧密,掌门换了的事情瞒不了多久,金花告诉我那个左护法已经悄悄在盯着我了,我不得不主动走一步棋。”

“段飞卿知道你的打算么?”

“有尹听风这个耳目,很快他就会知道,而且我相信他也赞成我的做法。”

初衔白盯着月亮喃喃:“你们两个都疯了……”顿了顿,她又道:“如果你杀了衡无,记得帮我把他脸上那张皮带回来。”

天印点点头:“好,只要回得来,一定给你带回来。”

初衔白微怔,默默无言。

第二日一早,贵客临门。

尹大阁主风骚的大步迈进初衔白房内,尚未说话,先把正在打扫的采莲迷了个晕头转向。

他自然是有这资本的,本就生的俊逸,今日又不知何故,没有穿平时钟爱的紫衣,倒着了一件宝蓝底的素面锦锻袍子,外面披着墨绿色刻丝鹤氅,连发髻也中规中矩地绾入了金冠。再一开口,珠圆玉润的嗓音,采莲神魂颠倒地就快要用抹布直接擦鼻血了。

初衔白听到响动出来,见到他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看来今日有幸得见你真正模样了,尹阁主这是从家中回来还未来得及换衣?”

尹听风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露出恍然之色:“我说刚才经过的人怎么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呐,这身行头确实不够江湖做派,你说对了,我真是从家里赶回来没来得及换衣裳。我哪来得及换衣裳,我是半道来的,连听风阁都没回!”

初衔白请他入座,瞄了一眼旁边傻愣愣的采莲,指望不上,只好自己动手给他沏茶:“怎么了?何事如此焦急?”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来替段飞卿传个口信。”他端着茶杯抵着唇,眼睛瞄着旁处,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又道:“反正主要就是来看看你,你现在如何?天印有没有欺负你?要是有,未婚夫我去揍他!”他说的实在慷慨激昂,早就忘了当时谁一口一个“大侠”的叫天印了。

采莲显然是听到“未婚夫”这个称号了,诧异地看了几眼初衔白,一脸受伤地出门去了。

初衔白觉得好笑:“你可真行,还没揍到唐门掌门,先弄晕了人家一个小弟子。”

尹听风满脸无辜:“什么?有吗有吗?”

初衔白摆摆手:“行了,我很好,你有什么事要找天印的话,就去吧,不用在我这儿耽搁了。”

尹听风咂嘴:“他在练功呐,神秘的很,不然我早去了。”

初衔白皱了皱眉,没有接话。刚好珑宿来了,站在门口恭请尹听风去见天印,看来他已经练完了。

尹听风站起来整整衣裳出了门,初衔白无事可做,又不愿猜想他们那些烦心事,便走出门闲逛。

天气晴好,昨晚天印指给她看的那些景观现在总算是能看清楚了。她一路走一路看,不多时便到了昨晚休息的地方。依旧在那棵树边靠了,她眯起眼睛看着太阳。光线炫目,容易叫人分不清虚实,如梦似幻的时候往往是最舒服的时候。

忽然,那阵炫目的光里出现了一张脸。初衔白怔了怔,反应过来时浑身都开始颤抖。

“折华……”

不是衡无易容的折华,这张脸很青涩,左边眼角处有一块很淡的疤痕,那是他十六岁时刚被接回初家时的模样。那时候的他在外吃了很多苦,身上有很多伤痕。初衔白一直内疚于自己太过忽视他,但现在见到这张脸,才恍觉自己原来也记得他很多事情。

“你……你怎么……”她想问他怎么会来,这不可能,他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可是她的脑袋却有些不听使唤,想问的话问不出口,只能傻傻的看着他,意识渐渐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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