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79)

手指忽然碰到什么,僵硬冰冷的触感。他的手指滑过那熟悉的布料,蜷缩了一下,缓缓收回来。

手心里躺着那支他送的簪子。

“呵、呵呵……”天印忽然笑起来,像是看到了好笑的东西,那笑声到后来居然变成了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居然真的就这么死了,居然就这么点儿能耐!”

他瘫坐在坟旁,恶狠狠地瞪着坟墓,出离愤怒:“你以为我会伤心么?我怎么会为你这种人伤心?我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就算你孤零零地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想撑着剑站起来,却有些脱力,试了几次才堪堪站稳,正跌跌撞撞地要出去,靳凛出现在了门口。

“千青遗言交待,她既记不起前尘过往,死后便草席裹尸,就地掩埋。”靳凛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陌生人:“本来连碑都不立的,但没人拦得住玄月师叔,她待千青如同己出……”

天印一动不动,似在听他叙述。

靳凛冷哼:“怎么?你不会以为她有什么话留给你吧?没有!半个字也没有!若是我,也断然不会留什么话给害死自己的人!”

天印冷笑一声:“好得很,如此才算断的干净!”

靳凛气急,正要发作,却见到他身后坟墓一片狼藉,当即大怒,抽出剑便朝他袭了过去。然而剑尖还没触到他衣角,人已飞了出去,甚至都没看清他何时出的手。

天印的剑指在他眉心,冷哼一声:“居然带我来看这些无谓的东西,简直半分意义也无!”

话音未落,他已收剑走入庙中,头也没回一下。

靳凛受他一掌,又急火攻心,猛地呕出口血来,转头看着坟头,苦笑摇头:“看看,我们都瞎了眼,他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孤坟残败,无处话凄凉……

珑宿在外等候许久,终于见天印走了出来,却见他衣裳和手上都沾了不少泥土,一向清朗飘逸的姿容现在竟狼狈不堪,赶紧迎了上去:“少主,您这是……”他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身份又要求他必须压抑好奇心,说出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天印面色无波:“回去。”

“啊?哦哦……”珑宿回过神来,连忙去给他牵马,再回来时,却发现天印一动不动地站着。

“少……”刚开口说了一个字,眼前的人忽然栽了下去,单膝跪在地上,倏然喷出口血来。

“少主!”

珑宿慌忙上前扶他,却被天印一把挥开。他拭了一下唇角想要站起来,口中却又溢出血来,捂着胸口跌坐在地。

“我不伤心……我岂会为你这种人伤心……你凭什么值得我伤心!”他喃喃着,抬手擦去血迹,视线扫到左手掌心,上面的血线几乎贯穿了整个手掌,鲜红欲滴。

“哈、哈哈哈……死了的好!反正我身边只留有用的人!你算什么!”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刚朝马匹走了一步,喉间一甜,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少主,您毒发了!万万不能再动心火,属下马上带您回去!”珑宿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把揪住衣领。

“今日的事,敢透露出去半个字,我便杀了你!”

天印狠狠地瞪着他,浑身是血,睚眦欲裂,珑宿只觉心惊胆颤,连连点头称是。

他这才松了手,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 ※

段飞卿和尹听风大约是半个时辰后到的。玄月不傻,在渡口看见了唐门弟子,接着就发现靳凛不见了,很快便猜想到了几分。恰好段飞卿和尹听风不放心她的状况,特地过江来迎接,得知消息后便立即赶了过来。

千青去世前后还不出三天,他们着急离开,其实心里也有几分过意不去。所以这趟来,也等于是祭扫了。

然而刚到庙前,居然发现地上有一大滩血渍,二人感到不妙,连忙冲到土地庙后方,又见靳凛躺在一边昏睡着。

段飞卿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靳凛的状况,对尹听风道:“并无大碍,是受了伤,但没伤到筋脉。”

话刚说完,视线扫到坟上,他的神情忽然生了点变化。

对段飞卿这种面瘫来说,有表情变化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所以尹听风立即就走过去查看,一眼看见坟头,怒火就腾地烧起来了。

“妈的,我要杀了天印!”他怒不可遏,脸都青了:“我马上就发悬赏令,谁取了天印的头,我就给他一万金!”

“别太冲动,搞清楚状况再说。”段飞卿淡淡道。

“我冲动?他害了人家还不够,现在还做出毁墓掘尸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来,你还叫我别冲动?我可不像那畜生一样没良心,就算跟千青泛泛之交,就算冲着她哥当初放过我一马,我也该为她出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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