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宅女系列)(206)

他笑完了,满足了,心底忽然生出愠怒来——既然已经无处可去,为什么她却最后还是没有到他这里?!

于是这一怒之后,忽然又惊慌。

那么,她能去哪里呢?

符桓定了定心神,开始回想,自己曾在往日告诉过她什么风景名胜。

现在是六月......六月......

他猛然想起,元让年纪还小的时候,他曾经偶尔跟她说过,说城内曲汀之畔,到了五六月间,一池芙蕖,荷花满塘,曲水流觞,彻夜歌舞不休。

那时那个孩子听了,苍白的脸上显出无比的欣羡,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总有一天要看。

那时春日融融,那孩子乌黑的发,白玉似的脸,眼睛是柔软温润的黑。

他犹自记得,那一瞬间,他在她眼里看到地老天荒。

符桓便油然而生一种感觉,面前这娇小的孩子才是能挽住他的手、陪他一辈子长长久久走下去的人。

那种感觉,如今又在胸臆里翻腾滚动,符桓立刻转头向曲江而去。

白日的曲江远不如夜间浓艳,却别有一番风韵,来赏玩的人也以正经人家来踏青的居多,不像夜晚,基本都是浪荡子弟出来寻花问柳。

他策马在曲江附近遛了一圈,没看到元让人在哪里,符桓一边思考,一边信马由缰,哪知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马儿忽然不安地长长嘶鸣了一声。

这匹马是元让送给他的长昭名种,跟了他好多年,平日里极是温驯通人性,战场之炮火连天都惊不了它,这一声嘶鸣,符桓心里一惊,暗想都说是老马识途认主,莫非元让就在这附近?

符桓拍拍马儿颈子,柔声道:“走,去找她。”

这匹产自异域的名马居然像听懂了符桓的话一样,小小嘶鸣一声,踏着步子,向树林中走去。

这片树林从外面看来颇为狭小,但是进去之后才知道又深又长。

如果元让真在这里,她怎么会跑来?

符桓心里开始被一种无法形容的不祥之感所笼罩——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越走进树林深处,马匹的反应就越是急躁,快走到中心的时候,马忽然朝一块巨石嘶鸣了一声。符桓一惊,立刻跳下马来,绕到巨石之后,果然看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蜷在后面。

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乌黑的头发,清雅的容颜,正是元让,此刻却是衣衫尽碎,身下鲜血狼藉。

符桓看到的一瞬间,只觉得整个人如被巨锤敲中了一般,无法形容的疼痛悲伤——他这一生,从未如此惶恐难过——同时涌上来的还有无限的愤怒狂暴。

她是他的,从一开始就是,即便要伤害,也只有他能,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伤害被他守护的人?

......那是他的元让啊,他八年来小心呵护、为了她不惜谋杀皇子的元让啊......

他悄悄走近,不敢大声,元让把头埋在手臂间,蜷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根本不知道有人靠近自己一样。符桓觉得自己心都快从嗓子里跳了出来,他颤抖着,伸手想去碰触她,却听到那个少女带点儿嘶哑的声音从拢起的手臂间渗了出来。

她并没有抬头,只是维持着这样小兽一样的姿态。

“三个男人。”她说话的时候咳嗽了一声,然后就继续慢慢说道:“一个穿蓝衣服的,面白无须,云州口音......”她徐徐说来,除掉声音嘶哑。居然语调平静,仿佛在说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就是因为这样平静从容,反而让人觉得无比疼痛。

符桓没有打断她,等她把三个男人的特征说完,才慢慢问道:“可以碰你吗?”

元让没有立刻回答,她慢慢地抬起了面孔。

有灿烂活泼的阳光从碧绿色的树隙间柔软地渗下来,少女的面孔惨白一线,满是血污,唯独眼睛,那双眼睛平静如常,毫无波澜--仿佛灵魂也死掉了的眼神。

心底某处无法控制地疼痛起来,符恒发现自己伸向她的手有些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平息从心底蔓生的无限惶恐,先取下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把她包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小心地、一点一点用丝巾擦去她面上的污渍。

这样的移动应该很疼,但元让全然没有一点儿反应,仰着头任他擦去血污,慢慢地枕在他的肩上,闭上了双眼。

符恒心里陡然一动,想起元让小时候最爱做的就是这样,靠在自己肩上听故事,然而,现在一样的动作,却昨是今非了。

他心中有一种无法形容、排解不出的疼痛,于是便一点点加深。

怀里的孩子是那样轻。

为什么昨天没有出来见她呢?

为什么没有立刻看纸条?

为什么没有立刻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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