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杀(104)

甘蓝,你晚上也种花?

彭宇来时,我正借着门廊灯把蔷薇的根埋进土里,听到他说话,手里的铲子不小心就划断了一截花枝,恍忽间我似听到谁呻吟了一声,来不及细品,海那边的波浪声阵阵。

彭宇接过我的铲子:看你。我来。要涨潮了。快进屋去吧。

那声呻吟?难道真是我听错?

回来前,薇说:甘蓝。今天我见你门前的野蔷薇,不知被谁动了根土。你今晚回去培培可好?

开门前我想起她这句话,仔细一看门廊下一年前我移栽回来的那丛野生蔷薇,果然不知被谁连根挖起。

薇说有人害她。我好不容易在海边的碱地里栽活的野生蔷薇被人连根挖起。

我正在经历什么事情么?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我如此不安?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少年俊美的脸庞,或者在做着如斯美好的梦,少年微翘的嘴角变起优美的弧度。华丽的月光同样落在少女光滑的肩头上,象轻纱漫过蝴蝶,美丽而带着撩拨的妖娆。她吻下去,吻下少年俊美的弧度,象贪恋糖果的孩子。少年半梦半醒,开始激狂地回应她的缠绕。月光于是被打碎在身体的弧度里,来来去去,飘摇曼妙。他吻醒她的汗水,他喊:薇。薇。薇。不能自已。

她忽然狠狠地咬他,在他的惊叫里,她推开他,月光下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我不是薇!我是蔷!

薇终于踏着晨光而来,目光忧伤的俊美的少年在木扶梯上等她,他拥她入怀,轻轻拂过她乌黑的发丝,朝霞漫上她的俏脸,他于是细细地吻她,他说:谁道脂正红粉正浓,怎及你的半分颜色?

阳光渐烈,痛楚与恐惧爬上了少年的脸,薇紧紧抱住他,来不及阻止他僵硬的锋利的手指划伤了脸。一切都开始晕眩起来。

蓝。蓝。亲爱。你怎么了?有人喊我。谁在喊我?

无比紧张地醒过来,我看到自己似八爪鱼般紧紧抱住彭宇。原来,又是梦境。

真相或者应该是这样的:薇还有个双生姐姐,叫蔷。我想,她们同时爱上了叶少城。叶少城却心属薇。蔷万不得已,假装成薇对叶少城下了情人蛊。

所谓情人蛊,中蛊者必得与下蛊者成为情人,蛊才可安生。否则,你生我生,你亡我亡。

偏偏少城只爱薇不爱蔷,所以,每次少城与薇在一起均痛楚不堪。如蔷薇花双生,脂红粉浓不及的青春容颜,原来也敌不过爱情这把双刃剑。

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不见了蔷,昏睡了少城,而现在只出现了薇呢?

六转瞬已然两鬓雪

鹤发童颜。说得应就是叶老夫人这种人。她穿了深色旗袍走在叶家大宅的后林间小路里,背影妖娆曼妙,完全不似是老人。

哪,到了。蔷就在这里。身形曼妙的叶老夫人转身对我们时,雪白的发确确让我与彭宇皆惊叹:老夫人真是极会保养。

她却转脸过去,似有泪水:我不知可再陪少城几年。

叶家虽无极大财势,但早年据说本城有三分之一地属于叶家所有。拥有这么大一个林子,在林子里设墓园也不算奇怪。

蔷的墓却是有些奇怪地立在叶家墓园的正中间的。藏青石碑除开一张小照外只字皆无。

蔷的容颜果然与薇惊人相似。

蔷把少城送回来时,少城已经晕迷。她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三个月后就去了。

她最后的时光,时刻陪伴少城。想也是痴情女子。所以就让她进了叶家墓园。终没有婚娶,所以也没有刻字。三十年过去,也只有死去,才可保持如此娇嫩的容颜。

叶老夫人轻轻用手指抚过小照,无限怀恋。

也有例外。象叶老夫人您,就是甘蓝日日嘴里心里都佩服的美丽女人。彭宇倒是挺会迎合。

彭律师见笑了。哪能时时脂正红粉正浓呢?转眼已然两鬓雪呀。

早晨阳光正好。一句话却是添了不少惆怅。

情人蛊素来霸道。蔷在不爱自己的叶少城身上强行下了情人蛊。最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可你不是说,情人蛊是你生我生,你死我亦死的么?为何蔷已死去而叶少城只是昏迷?车在转入回家的海滨路时,彭宇问。

我想,我们或者应该去问问薇。不如现在就去吧。我说。

我总感觉到还要发生什么。

七结局

薇居然已经不在医院里。

护士说:下午的时候,病人要求出院。医生做了检查,一切都已经正常。就批准了。对了,昨夜我查房的时候看到她不知道为什么把手臂划伤了。好长一道口子呢。是她自己包扎的。真有点奇怪呀。她的血好象是粉红色的呢。

粉红色的血液?蓝,有这种颜色血液的人么?彭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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