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杀(87)

突然,我觉得房子摇晃起来,我以为是幻觉,睁开眼睛,发现淋浴头都在摇,快摇出环口的样子。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跑!跑出卫生间,跑出这间房子,跑出这个单元楼!

快!快跑!快快跑!我跌跌撞撞地可下子跑到一楼,三步并作两步地推开单元门。当我站在草坪上时,头脑完全清醒了,看清楚楼根本没有摇晃,小区的平地一片寂静,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

当我确定的确没有任何状况出现,很有可能是我出现幻觉后,便上楼。

睡得死沉的乔没有发现我的举动,我也不忍心推醒他告诉他。

今天好像我出现两次幻觉,一次是水滴,一次就是房间摇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我尽管神经衰弱,但没到神经有其他问题的地步。我有些怕。本以为,第二次入睡有些慢,其实我一上床,挨上乔,眼皮就粘起来。

肚子胀胀的,好难受!我又来到卫生间,蹲下后,房子又摇晃起来。

所有的都重复,唯一多出来的是,我的心中有了对乔的负疚感:多亏是幻觉,如果是真实的,那么我应该唤乔一起跑出去,我是爱他的!为什么我不那么做呢?难道平时的海誓山盟到了危急时候全是假的?我回忆着场景,确定了自己那时头脑不是很清醒,有点迷糊呢。

我好怕好怕,一怕我的神经真的出了些问题,二怕和乔的爱情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我和乔换个位置呢?如果是他先发现地震而撇下我独自跑了呢?

因为两种怕,我回到房间就想叫起乔,告诉他所有的一切。但我还是,人一上床,就困得不行,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

当我第三次从“新房”跑到草坪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小路上有了上早市买菜的人,锻炼区也有了一些人。人们终于看见了穿着白色吊带睡衣、头发凌乱的我呆傻地站在草坪上时,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似乎要逃避我的样子,可又走了几步就停下了,狐疑地看着我。

我的幻觉好像比前两次更重,完全的不清醒,没有反应过来我的神经问题,我还走到一个老太太的身旁,问她:“地震了,你们怎么这么镇静?”

老太太“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我赶紧上去扶,老太太居然利落地站起来,落荒而逃。

乔从窗户发现了楼下的我,他以为我去买早点,便站在那张望,却正看见老太太身上发生的一切。

我问乔时,他也不知道地震的发生,气得我红着脸大声地对他喊:“就是地震!”并为了坚持己见,拒绝跟他进屋。他以为我梦魇了,为了让我走出来,拉我上小区管理处,让工作人员证明,没有地震发生。

一个温和的女同志接待了我们,她认同了乔的说法。但是,她告诉我们一件事,六年前,这座城市的一次地震中,我们住的房子里也是一对小夫妻,那个男的先跑出来,而女的正在睡梦中,不知道发生地震。幸亏,地震只是外省一个地区的大地震波及引发的,没有大碍。但是,那个女的却认为男的在危急时刻先跑出来,根本就不爱她。无论男人如何解释,自己只是下意识地往出跑,没想太多,况且当时处在半梦半醒之中,正在卫生间小便,离门近,便跑了出来。女人不听,几番大吵之后,女人绝望地从六楼跳下身亡。

我们的住房是从三任房主手中买下的,后两任房主的女主人全有和我相似的经历,只是,女管理员也无法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小心翼翼地说是“鬼托梦”吧!

“鬼托梦”应该托男人往出跑,怎么会托女人往出跑哪?

我和乔百思不得其解,我很怕,乔安慰我:“鬼怕恶人!大不了我就成恶人,扁她!看谁怕谁!”

当连续三晚一宿三次地往出跑后,我精疲力竭:情况和第一晚一模一样,第一次和第二次我完全能反应过来这是幻觉,可第三次就是完全沉浸在幻觉中。没等乔成恶人,我对着“新房”的墙壁猛打猛踹:“你个死女鬼!小心眼的女鬼!谁没有脆弱的时候?地震了就往出跑就没顾上你,怎么了?你男人不是有意的!他那时脑袋肯定和我一样,不清醒着呢。我是女人也这样哪。我看你就是该死!换了我,我才不计较呢!”

当我打到卫生间时,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视力模糊起来,定神了好半天,才好。可是,我看清了卫生间里瓷砖组成的图案:是大大小小七八个“爱”字。

瞬间,第一任女主人和我的心灵仿佛沟通起来,那七八个大小的“爱”在我眼前飞舞起来,让我出现了幻觉:她在跟我说话!

我明白了她托梦在我身上的用意:想看看如果她自己完全处在丈夫的情况下会如何对待地震,一样的,不是有意的,那时大脑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那不过是求生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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