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青花(10)

蒋洪不理会她的问题,调来酒店当天的监控画面让她辨认:“这是酒店大堂监视器拍到的三点半到四点半之间进入酒店的人,你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个老头。”

“是他!就是这个死老头!”李明明很容易就指认了嫌疑人。“你看,他面相多凶,又高又壮,一看就是电影里那种天生杀人狂!”

时间显示,当时是下午四点零五分。

这么说,四点零五分的时候楚雄还在酒店房间里,并且还跟神秘老头吵了一架,可是监控又明明拍到楚雄四点三十分进宾馆的画面。在四点十分到四点半这短短的时间里,楚雄离开又回来,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和他的死有没有关系?这么短的时间,是做不了什么事的,难道是去买烟或者买药?又或者是送老头出门?

可惜由于那天维修线路,监控画面断断续续,没有拍到楚雄离开的镜头。

蒋洪布置任务:“方方,你马上把这个人的照片打印下来,弄清身份;小刘,你再到宾馆附近所有商店、摊点、银行、医院或医务所问一下,楚雄在案发当天下午四点以后是否去过?跟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再找一下附近街道所有的监控摄像,看看有什么线索;小李,你找电话局查查李明明的通话记录,看她最近都跟什么人通过电话,有无可疑;小张,你把案发当天的监控录相再看一遍,不要只是留意案发时间的进出人员,也留意一下案发前后进出酒店的所有人;小陈,再找酒店的人问次话,问有谁在当天见过楚雄或这个老头,除了酒店工作人员外,还要问一下当天维修线路的人,他们不属于酒店员工的范畴,所以很可能遗漏了什么线索。”

第三章 贪嗔痴欲

不速之客很快找到了,乃是本市一个很有名的瓷器收藏家谷好问,今年67岁,因为之前曾与楚雄交手过一只宣德年间的青花瓷瓶而结怨,至今提起,老头儿犹自愤愤不平,一张酒糟脸胀红如涂脂,看上去很是趣怪。

“楚雄这小子心术不正。”谷好问气哼哼地说,“他说要布展,从我手里骗走了一只最好的宣德青瓶,回头还给我的却是赝品。”

“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年前,他们公司承办了一次瓷器文物展,算是这次国贸展的预演。他说需要一些真正的名瓷撑场面,还说这是为了弘扬中国瓷文化,说得天花乱坠的,哄得我一时高兴,就把瓶子借给他了。谁知道展会结束,他竟然还了一只赝品给我,还一口咬定说就是我那只瓶子。”

“真品和赝品的价值相差多少?”

“差多少?一个天,一个地!”说起瓶子,谷好问打开话匣子,口沫横飞,“昌南瓷器行收藏界的人,谁不知道我收的都是真品。瓷器行里一直有‘整清破明’的说法,就是说有件清代的完整瓷器还容易,可谁要拥有一件明代的完整瓷器就难了。一只宣德年间的青花瓷瓶,哪怕破口裂纹镶补过的,拍卖行里叫价也不会低于三百万。像我的那只‘玉壶春’,至少价值一千万。赝品是什么?宣德瓶的瓷片儿也比它值钱一百倍。”

一千万,足以构成一千万个杀人动机了。

蒋洪心中有数,循序渐进:“你怎么能证明楚雄换了你的瓶子呢?”

“这还用问吗?要说他那瓶子做假也做得够瓷实了,可是蒙外行可以,想蒙我?门儿都没有。宣德青花瓷釉,用的青料叫苏麻离青,是当年郑和下西洋从波斯带回来的进口青料,用这种料烧出来的瓷器,釉面色泽深沉浓艳,自然晕染,融在釉中就像深入胎骨一样,在灯光下特别晶莹,就像钻石一样有三角形的光,用这种青料描绘的青花纹饰,那是独一无二,无法模仿的。可惜这种料在明代成化年间就消失了。连料都没了,你想成瓶该多有限?还要传到今天,还要完整无损,那简直就是国宝级的收藏。我怕被博物馆收了,平时很少拿出来给人看……”

蒋洪打断他:“既然你连给人看一眼都不舍得,又怎么会借给楚雄布展呢?”

“这不是那天喝酒了嘛!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谷好问说到这里,自己回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呸!谁是知己?是我瞎了眼,才把那姓楚的小子当知己,听他吹嘘自己见过好瓷无数,又说能一眼甄别宣德瓷的真假,我一时高兴,就亮了宝贝让他开开眼。谁想到那以后就被他粘上了,天天缠着我说要借瓶子。”

“于是你就借了?”

“起初是不答应的。可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有一天喝了酒,一高兴就答应借给他了。没想到好心换个驴肝肺,姓楚的竟然会拿‘西贝货’坑我,还非说我当初收的就是仿品,是我自己打了眼。损失一千万还没什么,但我老谷大半辈子的名声不能损啊。我是谁?打了一辈子鹰,还能被鹰叼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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