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青花(12)

为了确切地记录所有犯罪嫌疑人进出酒店的时候,蒋洪调出录相,又召集全体同仁重看一遍,一边在板报上做着记录。

两点五十二分,打扮妖艳的李明明走了进来,路过大厅中间的穿衣镜时,还特地停了一停,顾影自怜。

方方低低说:“骚货。”

李望看了方方一眼,女人诋毁起女人来,特别用力。

四点零五分,谷好问出现在镜头里。

接着是一段空白,由于线路维修造成的暂时停录。

重新有画面时,已经是四点二十五分,很多人进进出出,但没有与案子相关的人。直到四点三十分,楚雄进入镜头,他显得有点迟疑,在大厅站了一站才往电梯走去,似乎在辨认方向。

五点十分,陈升回来了,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手按着小腹,一路小跑,仪态全失。

蒋洪将关键画面定格,分四格同时排列在屏幕上:李明明、谷好问、楚雄、陈升。三个罪案嫌疑人加上死者,各据一格。

他们形态各异,可是神情都一样扭曲,充满了焦虑,急于宣泄——名、利、愤怒、嫉妒,全都写在脸上。

蒋洪分析:“从录相镜头看,陈升说自己肚子疼急着上洗手间不像是撒谎。而且他高度近视,这种人因为长年看不清楚事物,观察力降低,已经习惯于对与自己无关的事不闻不问,当时他又急着进厕所,所以没看到死者也是可能的。”

“这里没有拍到楚雄和谷好问出门。”李望提出疑点:“他们两个人谁先出去的?楚雄又为什么要出去?谷好问四点零五分进宾馆,两人吵架后,楚雄离开了一会儿,接着四点三十分回到宾馆,这中间距离太近了。虽然谷好问自称已经走了,但是录相没有拍到他离开的画面,所以,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这期间谷好问一直留在宾馆里,压根儿没有出去。”

“如果楚雄死的时候,谷好问仍然留在宾馆里,那性质就不同了。”蒋洪沉思,“照谷好问的说法,他推倒楚雄后就离开了,当时楚雄还活着,而且还能走出宾馆去做了一件什么事再回来,然后才脑瘤破裂而死,那么就是楚雄有充分的求救时间却没有自救,谷好问的推撞最多只是间接导致死亡的原因之一;但是如果楚雄死的时候,谷好问还留在现场,那就是见死不救,罪加一等,甚至可能是直接致死,那么他的口供就要全盘推翻;而且,如果谷好问还留在宾馆里,那楚雄又是出去做什么的呢?”

“那可能性就多了,可能是他头疼,出去买药;也可能是为了安抚谷好问,出去取钱,破财消灾。”

方方打断说:“这不太可能,我查过楚雄的银行卡,昨天没有任何存取记录。”

小刘也说:“附近所有的商店、摊点、小卖铺、药店,我都问过了,没有人记得在案发当天见过死者。”

蒋洪沉吟了一下,揉着太阳穴说:“如果我们不能提出进一步的证据,那么根据疑点利益归于被告,也许会轻判;倒是那个李明明,完全没有杀人动机的,可是下药是主观行为,又受到陈升的指使,无意变有意了,量刑是轻是重,就要看检察院怎么判了。”

“还有一个疑点……”李望接着说。

方方怪叫起来:“还有疑点?”

李望说:“既然李明明和谷好问都进过房间,还跟死者发生接触,为什么案发现场却只见到陈升和死者的指纹?尤其是酒杯上,是李明明倒的酒,也是李明明下的药,那怎么会没有李明明的指纹呢?很明显是有人清理了现场,这个人会是谁呢?”

蒋洪脸色一沉:“这的确是个重要疑点,不管是谁清理了指纹,都一定有目的。这个人当然不会是陈升,因为他的指纹还在;也不会是李明明,因为她在谷好问来之前就走了,就算她要清理自己的指纹,也不可能连谷好问的一起清理;所以,就只能是谷好问了。”

众刑警这时候也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七嘴八舌地议论:“如果是谷好问清理了指纹,那就证明他是在楚雄死后才离开的。”

“也就是说,是谷好问直接或间接造成了楚雄的死,并且他很清楚这一事实,所以才会清理现场,企图消除在场证据。”

“那样的话,案子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可能会判谋杀,至少也是知情不报。”

“可是看谷好问刚才的样子,好像来之前还不知道楚雄已经死了。他有那么好的演技吗?”

“这很难说。每个人的巨变都有一个瞬间,就算谷好问来之前没打算杀死楚雄,可是既然目睹楚雄之死,那个瞬间也就改变了他的人格和行为,之后再做什么出格的事都是合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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