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青花(60)

那么真切那么缠绵那么深沉的爱意,竟然换不来他一点儿真!

终于,玉衡用尽浑身力气,“啊”一声叫出来,一口血随之喷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十五章 复仇女神

玉衡大病一场,住进医院,做了阑尾手术。

是急性阑尾炎,不是心脏病,可真有点讽刺。人的身体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受伤的是心,却让阑尾无辜被割。无明火烧遍全身,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却拿阑尾出气。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玉衡反反复复的掂量着,只要拨一个电话,就可以让真相大白,让楚雄入狱。他会被拘捕,被判刑,甚至可能被枪毙!她要不要这么做?

不,那样太轻易了。纵然法律可以让他入罪,服刑,但是会让他真正心痛吗?

她要报复!她要让他跪在她面前承认他做过的一切,求她饶恕!不只是他,还有何玲珑,他们两个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来欺骗她伤害她,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玉衡将牙齿咬得咯咯响,仿佛被割去阑尾的同时,也不小心割除了爱神经。如今她的身体里只剩下疼痛与仇恨。她恨他!从前种种思念,伤悼,绝望,颓废,如今统统变为仇恨,曾经有多么爱他,此刻便有多么恨他!如果他现在站在她面前,她会扑过去咬死他,一片片撕下他的肉!

幸亏只是阑尾炎,幸亏不是心脏病。倘若彼时一口气不来,就那么死了,不知要多久才会被人发觉,她会独自腐烂发臭,而阳光管自明媚。楚雄与何玲珑,管自双宿双飞!

他们是天鹅湖畔比翼同游的王子与公主,她却是丢在医院里无人问津的丑小鸭。

不,不能让他们这样得意。他是有仇必报的基督山伯爵,她也要做以牙还牙的美杜莎!

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渐渐形成。

玉衡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伤口疼得仿佛浑身上下所有的毛细血孔里都渗出血来,看不见的复仇之火舌卷而来,将她吞噬又吐出,已经粹炼成另外一个人。

是的,另一个人。既然他没有死,那么她也要重生,誓要追他到天涯海角,雪耻复仇!

轮到叶英——不,楚雄感觉时时刻刻身后有双眼睛在窥视。有时走在路上,他会突然回头,但是左右旁顾,却又不得其法。

最奇怪是何玲珑也有同感,烦恼地说:“今天有人几次三番打电话给我,接通了却又不说话。”

“是不是拨错号或者信号有问题?”

“不是,我清楚感觉到对面有人,分明听见我一遍遍问哪位,就只不开腔。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真不好。”

“许是你多心,等我们搬了家就好了。到时电话手机全部换掉,一切从头来过。”

“搬去哪里你想定了没有?”

“先别管,不如我们去云南旅游,都说那里冬暖夏凉,四季如春,楼价物价都便宜。到时候,看我们喜欢哪里,便在哪里定居好了。”

“还听说云南有个地方叫楚雄,跟你同名呢。”

“那就把楚雄作为第一站。”

“那得多大开销啊?”

“我卡上还有一点钱。”

“后面要用钱的地方多得是,还是存着吧。”玲珑跟着叶英过惯了节俭日子,颇不自在。

楚雄故意恐吓:“存款就是为了挥豁的,不然,越存越多的只有年纪。”

玲珑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放下手中杂物,走过来偎在楚雄身旁:“从前你与裴玉衡一起时,也常到处旅游吧?你最喜欢全世界哪个地方?”

楚雄不语,神思忽然飘出老远,一直飞到南非开普敦企鹅湾。通常人们说到企鹅,多半指南极那笨重而胖大的帝企鹅,很少人知道在南非开普敦东海岸的西蒙镇,还有另一种乖巧趣致,和鹌鹑一般大小的小企鹅,又叫作神仙企鹅。

那是濒临印度洋的一座幽静安谥的小镇。据说1982年,当地渔民第一次在海滩上发现了这里最初的两对企鹅,他们没有拿来做成珍味叫卖高价,没有制成标本炫以亲友,亦没有豢养在室内供人参观,而是号召镇上居民自发地让出这片海滩来,给予两对小客人最好的保护和最大的自由,经过三十年的悉心照料,终于使企鹅数目发展到三千多只。而企鹅湾,也成为了开普敦最美的一道风景。

去往企鹅海滩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木板桥,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他与玉衡手牵手踏在木桥上,起初每见到一对小企鹅都要大惊小怪地喧哗一阵子,后来便屡见不鲜了。

那些黑白分明的小企鹅成双成对地躲在灌木丛里或者岩石下面,有的相偎而眠,有的交喋不休,有的喁喁情话,无论游戏或眠栖,都形影不离如胶似漆,比世界上最大胆的情侣还要热情缠绵,真正是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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