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青花(62)

很多人得癌症,就是这样来的。只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自己走到这一步?

玉衡捂着胸口发誓:不,不,我不会死得这样窝囊,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已经整整跟踪五天了,除了晚上回宾馆睡觉,玉衡把所有时间都消磨在这辆租来的银灰色捷达上,火眼金睛,盯着楚雄的小区院门。不过从今天早晨起,她已经确定计划,把目标转放到何玲珑身上。

她们都是女子,旗鼓相当,但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也就优势立现。

电话铃响,号码显示是本市。

“我是方方。”

玉衡有些警惕,这方方对她一向无好感,难道是察觉了什么?

只听方方接着说:“你方便来趟昌南吗?”

玉衡放下心来,看来方方并不知她行踪。她调整一下呼吸,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李望在执勤时出了事,现在昌南医院急救,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方方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一直喊你名字,你能来看看他吗?”

玉衡的心“忽”一下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他在下班路上遇到有抢匪打劫银行,顾不得自己既没佩枪又没穿防弹衣,冲进去以一敌三控制了局面,可是自己也身中三弹……”

“我马上到。”玉衡的眼泪一下子喷出来,掉头便往医院开,可是刚驶出几步,忽然想到,如果就这样出现,人们一定会问她为什么又回来昌南了,来了多久,有什么事?那样所有的计划就都暴露了。

她开着车子在昌南大道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只觉心如乱麻,李望的一张娃娃脸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笑嘻嘻说:“轮到你了,讲一件你的秘密来听听。”

其实那夜在思溪,他们两个醉酒倾怀的记忆并不快乐,他在哭,她也在哭,笑的时候也像是哭,不,比哭更难过,他们是在借酒装疯,恨不得一同酒精中毒,就此变傻变呆,失去所有记忆。

死并不可怕,活着,尤其是清醒地活着,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情。

李望追踪青花的案子十年,已经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也早预料她可能遇难了,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竟然死得那样惨,生不得留清白之身,死不能保尸骨之全!

比惨死更可悲可痛的,莫过于死无葬身之处,而青花之粉身碎骨,比此犹甚!尤其小麦的轻判,更教李望痛心。他破了案,却报不了仇,以后的年年月月,他都会锁闭在青花惨死的噩梦中,永世不得超生。

玉衡比任何人都明白李望的心境,他不是勇敢无惧,而是求死心切。

她懂得他,是因为当她发现楚雄活着的真相时,也恨不得可以立即死掉,从此不复记忆,再不用做出抉择。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面对真相。哪怕沉冤莫白,哪怕昏昏噩噩,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容易过活。

玉衡故意延俄到黄昏时分才来到昌南医院,但是方方说:“探视时间已过,你明天再来吧。”

“我刚下飞机,看他一眼马上就走,不会多耽搁的。”

“警局同事刚才来过,一大帮人闹哄哄,医生已经警告过了。”

玉衡无奈:“医生怎么说?”

“肺与肾都受到严重损伤,但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方方一副代言人口吻,“谢谢你的关心和慰问,等他醒了,我会转告他的。”

方方的冷淡教玉衡有些吃惊,明明是她通知她来看他,如今倒又这般拒人千里。但同时也让她放心,想必李望已经生命无虞,故而方方再不理会什么临终愿望,重新将夺宠推上战斗第一线。

玉衡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见到李望了。怪不得别人,当李望徘徊在生死线上时,连方方都要放下戒备,主动联系心目中头号情敌;可是她明明近在咫尺却硬装作远道而来,只因不想为他破坏了计划。

爱人与朋友的分别,就是这么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如果爱一个人,听说他有危险,灵魂会从身体里扑出来去营救;倘若不爱,再关心,也会先顾了自己再说。

此刻在玉衡心中,没有任何人和事会比报复更重要。

电梯已经人满为患了,还有病人坐着轮椅排候。玉衡决定走楼梯,刚下两级,忽然腿弯无故打折,险些滚落,惊得紧紧抓住栏杆喘息,心跳得似要迸出喉咙。差一点,她就变成那个坐轮椅的人。

一失足成千古恨,做人怎能不步步为营?

转弯处有人在吵架,女子哭骂:“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玉衡叹息,婚姻大事,关乎终生,卿若不能带眼识人,怪得了谁?都说恋爱中的人多半盲目,可是瞎成她这样连老公都认不出的,也真教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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