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青花(77)

“我一直嫉妒你。”这是方方。

“我知道。”这是玉衡,“因为李望,对吗?”

“是,也不是。”方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如你,也学不像你,因为绝望,所以嫉妒。”

“你真坦白。”

“因为我想请你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呢?”

“你教我的那些话,关于要倾听啊,支持啊,还有蝴蝶啊花啊什么的,我都听进去了。有的懂了,有的不懂,我希望你多教我。”

“其实女人不用知道得那么多,只要你知道爱的人是李望,真心希望跟他在一起,就够了。”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喜欢他,可我们碰在一起就吵架,这怎么办呢?”

“那就在每次吵架前,在你想反驳他批评他的时候冷静一秒钟,想想你有多么喜欢他,想想这个问题值不值得跟他争吵,那就行了。”

方方用心思考,似懂非懂,停了一下说:“可是,他会忘记青花吗?”

“不会,没有人会忘记自己的初恋,何况青花死得那样惨。但谁没有过去呢?你只能理解李望,而不是同回忆竞争,更不要试图控制爱人的思想。那就像唐诘诃德挑战风车一样徒劳。绕道走,无视它,或者当它是一道风景,但不要视为假想敌,否则只会伤害了自己。重要的是这一刻,他在你身边,就足够了。”玉衡长叹一口气,是对方方说,也是对自己说,“爱到深处无怨尤,再小气也得装大方,如果自问做不到,就不要自讨苦吃了。”

“我明白了。”方方心悦诚服,“怪不得李望什么都喜欢跟你说,你真是善解人意。”

可是楚雄却什么都不同她说,连身世亦要瞒着她。玉衡暗暗叹息,开解方方也开解自己:“也许,人们对于最亲爱的人隐瞒心事,是想在她的面前尽量完美。”

“真的?”方方的眼睛亮起来,“以后我要是再跟李望吵架,给你打电话,行吗?”

“当然行,不过就怕我不在国内了。”

“你要出国?”

“是的,我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想走得越远越好,看看路上有什么。”

“说不定会有艳遇。”方方盲目地兴奋起来,“你会去巴黎吗?都说巴黎是艳遇之都。”

“我曾经去过,度蜜月的时候。”裴玉衡的声音微微低沉,本能地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月色西沉,说,“我们该回去了。”

方方也跟着她抬头望天,深蓝色夜空星光闪烁,仿佛在对着她眨眼。有多久没见过这样澄净星空了?她感慨:“乡下的夜真美。”

“因为没有那么多霓虹争辉。”玉衡叹息,“得到一些,总得失去一些。”

两个人又踏着一路月光往回走。

方方怪舍不得,再次问:“你会去哪里呢?”

“边走边看吧。也许我会去埃及和印度,古老文明会让人觉得自身的渺小,会更适合我。”

鸡啼初遍的时候,叶家宅院里的三个女子终于睡熟了。

楚雄的信才刚刚写好,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遭般,非但不觉疲倦,反而神清气爽,浑身通泰。

他在最后一页上署了名字,还按了一个清楚的手印——就是这个手印出卖了自己!但是现在,他对玉衡一点儿怨气都没有了,他爱她,再也不能让她活在仇恨与难堪中了。

他知道,只要事情一天没有揭蛊,玉衡就会和他一样,困在内心的监牢里寝食难安。只有自白,才会让他和她一起,获得解脱!

楚雄封好信封,回身看看玲珑,她刚刚睡着,微蹙着眉,睡梦中也耽着无限心事。但是以后不会这样了,也许她仍然免不了伤心,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自己走后,她会有新的生活的,会成为一只真正的天鹅,展翅飞起。

他带着那封信下楼来,在客堂里久久站立。左手是玉衡,后手是方方。把信给了玉衡,就可以暂时解除眼前危机,继续张冠李戴地活下去;给了方方,就等于自首,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要怎么做?

尾声

监狱。

楚雄在读信。

所有的狱友都很羡慕他,因为每个探监日,都有一个女人风雨无阻地来看他。在监狱里,任何女人都是美丽的,更何况,那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真正美女。

还有,他每个月都会收到信,来自不同国家,据说也是女人写的,另一个美丽的女人。

这一封信,来自埃及卢克索。

楚雄:

我终于来到埃及了。

记得你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埃及的王欧庇里斯遭兄弟所害,尸体被切成一块块扔进尼罗河。他的妻子伊茜丝乘着纸莎草的小船游荡在尼罗河上,到处寻找丈夫的尸体。她的眼泪使得尼罗河水年年泛滥,连上天也忍不住为她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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