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不是天使(人鬼情系列之五)(21)

“你爸爸在梅州?怎么从来没来看过你。”

“我已经八年没有见过他了。”夕颜神情惨淡,凄然摇头:“我和妈妈只知道他来了梅州……我来梅州,就是为了找他……大学一毕业就来了,放弃分配,来到‘夜天使’,就是为了找他……”

仿佛有风吹过。

我忽然感到背上发冷——大太阳底下,一场没有预期的郊游,好好地划着船,忽然觉得头晕。被迫上岸,却发现那里有一座父亲的坟。而那父亲,已经失踪了八年……

这样的故事,是生活中真实的发生吗?

难道一切是冤魂引路?

这阴冷的意外使我们的泮坑之游草草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发着抖。

死生契阔,人世无常。我想起我妈妈,那个华丽的坚强的永远屹立不倒的女人。有一天,她也会生病,也会流泪,也会衰老,也会失意,甚至,也会一步步迈近死亡。

如果,如果在泮坑的山坟丛中,看到墓碑的人是我,而墓碑上的名字是我妈妈,云岫。我会怎么样?

不!不可能的!虽然我恨她,我巴不得她输,她倒下,她哭泣,可是我不要她死,不要!她是我妈妈,这无可改变,我惟一的惟一的妈妈,我的生命之源。

死亡的想像使我窒息,我忍不住双手按在胸前。但是紧接着我意识到,这是刚才夕颜做过的动作,在小酒馆里看到她时,她正是这样一副模样,低着头,双手按在胸前,微微颤栗。八年期盼,万里寻找,找到的竟是一座孤坟,除了昏倒,她还能做什么?在她昏迷的一刻,她一定渴望过,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醒来后可以拒绝承认的错觉,甚至,她也许希望那不仅是昏倒,而是死亡,是结束,那样,便不必重新面对这冰冷尘世,而可以牵着死神的衣角,去寻找她失踪八年的爸爸……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仿佛与夕颜合二为一,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心痛。

吴先生开着车,将闲着的那只手按在我膝盖上,轻轻说:“别害怕,我会照顾你。”

我浑身一振。他看穿我了?他懂得我坚强外表下的无助与不安?我忽然好想好想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可是,我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涌出,后座却忽然传来了阿容的哭声。

阿容将头埋在乾仔怀里,正哭得双肩哆嗦,浑身乱颤。乾仔有些不耐烦,摇着阿容肩膀说:“别这样,Wenny会笑的。”

我摆摆手:“没关系,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你们继续。”

日夜颠倒的生活过久了,渐渐与世隔绝,与众不同,我们是“夜天使”,是一群活着的鬼,有我们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与游戏规则,所有的价值观人生观与太阳底下的人都有所不同。

自己也明白是异类,故而越发撒娇撒痴,放浪形骸,多少都有些神经质,且美其名曰真性情。

说穿了,不过是逢场作戏。

阿容过火的表演败了我的胃口。不想东施效颦,只得将眼泪和表白都窒住了,一时相对无语。反而更添几分离情。

收音机里郑秀文反复地唱:“一个独自在发烧,另外那位唇上在结冰。负负得正,各取需要,多玄妙。也许上天不给我的,无论我两臂怎样紧扣,仍然走漏;给我的,无论过去我怎失手,都会拥有……”

我闭上眼睛,听到我的心哭了……

§虹§桥§书§吧§

第24节:会飞的流言棉衣(1)

会飞的流言棉衣

A

吴先生走了,走之前,留给我一张存进一笔小款子的太平洋卡,用的是我的名字:云无心。

他说:“这张卡留给你,我们都知道密码,我会记得叮嘱秘书随时查询。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把钱提空了,我会安排秘书存款进去。”

这样的关照,比我期待的还要好。

这使我在他走前的最后一天,忽然对他生出了几分真情。此前,使尽种种手段,也说过许多甜言蜜语,都是做戏,但是那一天,跟他挥手道别时,我眼中的泪痕却是真的。

我会对许多不相干的人免费赠送我的笑容,但从不奉献泪水。

眼泪,是我最珍贵的真实。

吴先生走后,我多少有些落寞。毕竟,他是惟一一个在临走时追问我名字的客人。

他在离开梅州之际,在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临别前夕,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的名字叫什么?

就冲这一点,我知道我和他之间,不是嫖客与妓女那么简单。

嫖客不必关心妓女的名字。

我怀疑吴先生是不是有一些爱我。真诚的,不止于肉欲与美色的,那种属于纯精神领域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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