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溪有点疑惑:“那你的车呢?”
“先扔在那里,一会儿有人会帮我开回去。”阮好风说,“已经晚了,试镜就改天吧,我们去吃顿饭?”
纪溪点了点头。
阮好风显然为了见她而耽误了日程,一路电话不断。
他们走出来没多久,很快就有一辆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了,绕路送去了纪溪那个小区外。
纪溪主动说:“吃饭我请吧。”
阮好风倒是没跟她争。
因为不知道阮好风的口味,纪溪挑了附近的一个私房菜馆,各种菜系的都有。
阮好风点了几个菜,放下后看了一眼窗外,忽而问道,“要搬去我那里住吗?”
他看了一眼纪溪,知道自己这话恐怕会引起误会,补充道,“这边靠近市区,私密性不是很好。鱼龙混杂,以后你在国内发展,一直住这边恐怕会有一些小麻烦。”
纪溪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有搬走的打算。”
这里离医院近。她外公心脑血管病住着院,看望老人方便。
她咬着唇,看着阮好风,忽而醒悟了什么:“如果需要我在伯父伯母面前……的话,我就搬。”
“没事,他们住得远,平常也不来,这件事不急,看你意愿吧。”阮好风没忍住笑了,“慢慢来,没关系。”
随后两人又聊了聊别的话题。
他们都出过国,念了同一个初中高中,还有圈内杂谈,真要讲起来,共同话题很多。
跟阮好风聊天很舒服,因为他不绷着,也非常随意自然,像一个多年的好朋友。菜端上来后,两个人都没吃多少。快结束时,纪溪说自己去一下洗手间,再回来后就付了钱。
阮好风把她送到楼下,给她报了几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的两个号码,工作和私人的,如果有急事可以联系我,如果我没来得及回复,你打这个号联系我的私人助理小程。我公司地址在给你的文件里,以后找我不用预约,跟前台报名字就可以。”
纪溪认真记下。
阮好风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就不上去了,公司那边还有点事。”
纪溪知道他忙,于是点了点头。
等到他要离开的时候,纪溪又叫住了他。
暮色中,她从手心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盒子,递给他。
“袖扣。”她的眼睛很亮,“送你的。”
原来她刚刚离开二十分钟,不是去洗手间了,而是去给他买了礼物。
“我还有礼物?”阮好风笑着接过来,眼底带着微微的讶异。
“新婚礼物。”纪溪说。
她的手有点凉,应该是紧张的缘故。但她笑起来很甜,仿佛带着撼动人心的热度和光芒,微微抬眼瞥他时,眼光有那么一丝天真的妩媚。
“结婚快乐呀,阮先生。”
她说完后,仿佛不好意思似的,小小地跟他挥了挥手,扭头跑了。有点像他那天在剧院门口撞到她,她像只轻盈的小鹿在他眼前溜走一样。
那袖扣是珐琅制的,暗沉的蓝色,仿佛晕开了夜晚与星光。
阮好风看着她的背影,伸手将袖扣拿起来。入手温润,隐隐平息着他有些急促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砰砰,砰砰。
第6章
纪溪回到家中,打开手提电脑,新建空白文档。
标黑的五个大字轻快地打了出来:婚前协议书。
光标闪动许久,随后又停了下来。
她垂眼翻着通讯录。
她大学时四处接戏,课堂作业也是交剧本、短篇和论文等。
当时她抽到一个课题,就是将曾经风靡A国的一部电影《律政俏佳人》改编为十五分钟的短剧。
为了这个课题,他们那个小组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来准备。
这部片子的中心内容是女主角被考上法学院的男朋友所抛弃,转而自己奋发努力,也考上了一流法学院,从此叱咤律政界的故事。
纪溪为此辅修了一门法律课,经常熬夜改论文。
婚前协议之类的案例她见过几个,现在要草拟出来并不困难。
她很快打了一个草稿出来,像阮好风那样,也给自己列了一个表格。
其中她特意将负债和是否公开婚姻关系两项放在了前排。
以及——
负债,无,且无需承担家庭欠款。
她不想把阮好风扯进来。
她家里的二十亿,共同债务人是她姐姐和父亲。
当初纪家为了把她送进象牙塔,公司法人指定的是她的外公,现在出了事,纪溪在法律上是不需要还钱的。
但是,即使如此,她要面对的还有父亲和姐姐公司里留下来的一大滩烂摊子,股份分割、转让,还有债权人的压力,都足以拖垮一个心智正常的人。而她外公患病常年卧c黄,连基本的自理能力也没有,她不可能把这些东西全都丢给一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