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让微臣侍寝(30)

怀中少女呆了下,拍他的面孔,叫着,“谢书雁?谢公子?”

他不理会,已经昏的彻头彻尾了。慕容堇焦急抬头,看看周围的情势,悬崖峭壁封住了路,前面走百米,有一处碧绿水洼,旁边丛林浓密,水泠泠流淌的声音,洗涤着这里的寂静。

她一瘸一拐地站起,往水边走去。看到水面映出来的姑娘,蓬头灰脸,额头肿起一块,衣裳因撕扯过,显得脏兮兮的。她从怀里摸出帕子,擦把脸,要自己乐观一些:水是活水,必然有人家在附近,必然能走出去的。

她用帕子沾了水,跑回去给谢书雁擦脸,看到他胸前衣上全是血,眉头蹙起来,轻轻地去解他的衣衫。可是因为时间耽误太久,血和衣服凝结到了一起,挑起来时,她要格外小心,才能不碰到他的伤口。

昏睡中,谢书雁无意识地皱眉,低声,“疼……”把头往她怀里靠,还蹭了蹭。

……这是谢书雁的本性么?!

慕容堇彻底镇住了,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愉快地抿起嘴角。却一看到他肩上的伤口,又忍不住皱眉垮脸:因为血凝固在一起,衣服只能一点点撕开,露出里面血色模糊的骨头来。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血肉模糊的场景,除了害怕,心里还有更深的疼惜。在这里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只能照着感觉,给他随意包扎一番。

谢书雁身上最大的伤在肩头,琵琶骨被铁索刺穿,划出好长的一道沟,那是他飞过来救她时弄的。顿时心里酸甜苦辣咸,百般滋味。她不知道他伤的这么重。

先前他抱着她从崖上一路下来,没有见他皱过一下眉,甚至还谈笑风生的——

这是生平第一次,慕容堇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一切做完后,她半抱着他的身体,把他拖到了靠山壁的一处,那里是个丛树天然形成的屏障,能挡一挡人影。万一有人找下来,他们还能有时间逃脱。做完这些,慕容堇累得头晕眼花,瘫在一边,动也动不了。

天色慢慢暗下,暮春时节,山谷里变得很冷。慕容堇怕谢书雁发烧,就把他上身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来挡风,尽管她也冷得很。低头看看怀中青年白纸一样的面容,抬头看天,面色极为复杂,“谢公子……你,何至于此。”

他和她素昧平生,毫无干系。

可从一开始,他就向着她,尽心尽力地维护她。

即使是出于某种目的,他也未免太过尽心。

他以前对她说,“我对堇公主一见钟情。”她从头到尾都没信过,一个字都没信。

可现在,心境沉寂,又忍不住想着:这世间儿女情·事,总是让人左猜右猜,最是无奈。到底什么是利用?什么是别有用心?什么是……一见钟情?

春光无限好的时候,她遇上一个青年,他说自己叫谢书雁,天然一股好姿态。

在她狼狈地被挟持后,他在车上,温柔地为她画新娘妆;

在章从素不要她的时候,他带她纵马离去,逃离那个逼仄的空间;

在她为章从素伤心的时候,他又主动追逐她,帮助她走出旧伤;

她掉下悬崖,他从马上跳起,跟着她一起掉下……

如果世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会比谢书雁还对她好么?

“公主,”怀里的青年叫她,眼睫在月色下镀上一层银光,虚弱地咳嗽着,从她怀里坐起。

“……你醒的真快,”少女惊喜,原本以为明天他才会醒来。

谢书雁手按住自己的肩头,看到那层包扎,目光顿一下,就随口道,“当然要醒来,我怎么能让自己成为公主的负担。”

他一手扶着肩,慢慢地活动身体。关节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夜里无限恐怖,可他除了脸色更白一些,几乎无任何不正常。慕容堇呆呆地看他好久,喃喃,“谢书雁,你是谁?”

你是谁?今年多大?家住哪里?父母兄弟如何?为什么会在江湖上混?又为什么来到我身边?是不是真的想过娶我?

“我是……”谢书雁声音停顿,抬头对她笑得狡黠,“我是江湖‘双雁公子’中的雁公子,与我齐名的燕公子叫燕松佩,我没见过他。”他见慕容堇只是盯着他不说话,就柔情款款地扮深情,“阿堇先前说,要我把心剖出来,自己看一看。现在阿堇总相信我待你的心了罢?”

她愿意信。

慕容堇猛抬头,晶亮发光的眼睛盯着他,盛满了星光璀璨,“谢公子,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实话。”

“……嗯。”谢书雁被她的严肃弄得一怔,答应了下来。

她不放过他脸上的一点儿表情,问道,“如果我不是公主,你还会对我一见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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