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医女(30)

听见他走开的声音,子蕊心里已经很是难过,只是她也知道蓦离自身难保,绝不可能替她求情,与其让他犹豫,倒不如自己先把视线收回。她抬头看着安贵人,说道:“奴婢自知未准时奉药,不敢求安贵人饶命,娘娘现在身怀龙子,还请保重身体。”

安贵人回过神来,似乎明白她话中有话,又看了一眼言非,说道:“禅师有言,身怀六甲时多积福德,有利胎儿。臣妾想,这侍婢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再犯,一定要重罚。”

子蕊松了口气,这安贵人,还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正要开口称赞道谢,就听见言非说道:“时辰晚了是事实,如果让其他宫人知道,就乱了章法。”

子蕊抬头看他,这语气和神色,就跟第一次见他一样。坐在高高的位置,几乎是俯视众人,话里听不出一丝感情。

“扣了这月的月银,三个月内禁止出宫。”

子蕊心里抖着,她本想在春天来临前出宫和家人一聚,现在却要被留在宫里。言非明明知道她很想出宫,她倒宁愿挨五十大板。似乎是听见安贵人轻咳两声,她才回过神来,俯身道:“谢主上赐罚。”

听见那一行人的脚步声渐远,子蕊再抬起头时,脸上却已有了泪水。她端着碗回到御药房,瘫坐在椅子上,炉子也未点,但是她却感觉不到冷。此时外面再冷,也冷不过她的心。

她想起那天向屋里的姐妹们问得的歌,要唱给蓦离听的,想着那悲凉的调子,已哼了起来:

芦苇飘,轻舟泛湖上

夕阳将落,晚霞满天

伊人望,斜阳已尽落

鱼儿轻问,尔去何方

……

她喃喃唱着最后两句,想到蓦离,想到言非,又泪目了。她以为自己跟他们都是朋友,可是她忘了一点,这两人都是君王。就算是挚友,也不能去触碰他们君王的威严和所订立的规矩。

她不怪蓦离,因为他有苦衷。她也不怪言非,因为他有苦衷。这样一想,自己所受的惩罚,好像一点也不能觉得委屈。

豆子说的没错,离宫里的人远些,否则你永远不知道,刺在自己背后的箭,来自哪里。

子蕊以为晚上不用送药给言非,因为今晚是除夕夜,他总不可能在这种日子里还在处理国事。傍晚时分,吃过了饭,回到御药房,就见御医拿了药给她,一看名字和时辰,竟然是言非的。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跟他多说话,不会再像那天晚上送他什么压岁钱。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做的事可笑又无趣。她回到屋里,熬好了药要送往静宁阁,临出门前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铜钱,那本来是要送给蓦离的。默了默,径直出了门。

到了静宁阁,子蕊想起紫灵已经出宫过年去了,但是奇怪并没有其他宫女和侍卫。她敲了敲门,门便被打开了,言非见了她,说道:“把药放好。”

子蕊把药放了下来,便见他站在园中,好似在等自己。她顿了片刻,跟了上去。

宫里现在已经是晚上,张灯结彩,映得地面和花草都泛着鲜红之色,总算是有了一点过年的气氛。就是没有鼎沸的人声,还是显得冷清。

子蕊往手里呵了一口气,说道:“宫外这个时候,大家都吃过年夜饭,在街上看花灯了。”她刚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舌头,下午才信誓旦旦的想不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但是现在又不自觉的开口了。

言非问道:“你想去宫外?”

子蕊看着他,眨了眨眼道:“能出去?”

言非默了默,说道:“半个时辰后,在宫门口见。”

子蕊还未再问得详细,就见他往自己的寝宫走去。半个时辰?出宫?她眼已是一亮,这半个时辰,分明就是让自己回去把这宫女装给换了。下午才被伤得百孔千疮的心,似乎立刻又忘得一干二净,欢天喜地的跑回屋里,换了衣裳,把宫女髻拆了后,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像精神了许多。跑到宫门口,看着那守在门口的侍卫,想到离宫外只有百米不到的距离,已觉开心。

夜里气温更低些,宫门口无遮无挡,只站了一会,就觉身体冷得不行。她搓着两手,等了片刻,就见一个披着长袍身子修长的男子朝这边走来,等走近了些,见是言非,已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子蕊从未见过他便衣装束,这样一看,倒比平日里要少了一些肃清,更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她又看了自己一眼,自己这身装扮,简直就是他的丫鬟。

两人走到宫门口,侍卫便立刻利枪拦住,见了令牌,正要跪地叩拜,便被言非单手止住,淡淡道:“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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