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80)

“有,冰窖上了锁,我得亲自去开锁才行。阿古你等等,我很快回来。”

阿古要的就是她离开这间房,但凡大户人家冬日总喜欢藏冰,以备夏时用。但因怕下人偷开,又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跑进去,因此冰窖的门不到用时是要上锁的。阿古自己家的如此,又打听了下京城的冰窖,大抵如此。便带了以冰兑饮更好喝的酒来,好支走姚婉。

姚婉前脚刚离开这屋子,阿古就看了看金书,金书走到门前把风。阿古缓缓起身,走到床边,又将药水洒到枕头上。不慌不忙回到桌前,将一粒药放入酒中,微微晃了晃,不多久药丸就化成了水,消失在酒中。

毒丨药的效果一次能维持三四天,她隔三差五来一回,岳长修便会一直有幻觉,等出现幻听时,他也命不久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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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救我……”

“那你可愿嫁我?”

“……救我……”

“你不肯嫁?那我为何要救你!你嫁了薛升,就让他救你吧!”

恶语一出,岳长修转身就走。快从窗户跳出,他又猛地顿下步子,目光重新回到一身大红嫁衣的宋锦云身上。他不知道为什么宋锦云会倒在新房离,也不知道为什么屋里没有喜娘和下人。他偷偷摸摸从后院翻墙进来,就是想问她要不要跟自己私奔。可她不肯,宁死也不肯。想着,眼里渐露阴毒,他又走了回去,拿起桌上花瓶,狠狠往她脑袋砸去。

啪擦。

瓶子碎了一地,血也溢得更多。

岳长修跌坐在地上,怔神看着自己的手,被碎屑刺伤了的手,一点一点渗出血来。

擦不掉那血,一直在流。血成了溪流,一直在往外淌着。他惊恐地擦着手,感觉不到疼,血却擦不掉。隐隐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颤颤看去,正对上一双血眼。

“啊!”

他惊叫一声,将沉睡中的姚婉也惊醒了,忙起身要去点灯。谁想身子刚探起,就被他捉住了胳膊,用力一拧,差点没将她胳膊捏断,痛得她也叫了起来。这才将岳长修从噩梦中唤醒,屋外下人也已进来,将灯点上。

“少爷,少夫人?”

姚婉不愿让下人看见自己被丈夫拧伤的模样,没有撩开蚊帐,强装镇定,“没事,出去吧。”

关门声很轻,姚婉的声音同样很轻。岳长修见她脸色苍白,忙问道,“我伤着你了?”

姚婉摇了摇头,笑道,“没事。二郎你又做噩梦了?”末了她愤然道,“那道士真该捉回来痛打一顿,竟是个骗子。”

岳长修每夜噩梦,心神疲累,见妻子气恼,还得转而安慰她,更是累得很。等晨起去同父亲问安,岳肖见儿子神情憔悴,好不诧异。往日可都是神采奕奕的,怎么这几日这副模样了,“我儿可是近日太劳累了?那就别去当差了,在家歇着吧。”

岳长修挤出几分笑,“只是没歇好罢了,不碍事,明日不是休沐么,明日再歇不迟。”

岳肖劝不动,唯有点头。

岳长修用过早食,在家门口就瞧见门上贴了许多黄符,再看门前也点上了香烛和纸钱,看得心头十分不舒服。坐在马车上也能闻到沿途百姓家家户户点上的香烛气味,偶尔车帘被风掀起,街上到处都是纸钱,心神更是不宁,干脆闭眼不看。

下了马车,岳长修走了两步又回身对车夫说道,“今晚早些来接。”

车夫连忙应声。

不到午时,天色就阴沉起来,乌云席卷天穹,好似又要下雨了。原本十五月圆,却连半点月色清辉都瞧不见。

岳长修因明日休沐,今日要将事情交代完,等他忙完时,翰林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见风雨将来不来,岳长修想着反正车夫在门口,不拿伞也无妨,往门口走去,步子又更快了些。

岳家的车夫在半个时辰前就往翰林院赶去,可不知哪里突然冲出个孩子,硬生生撞了上去。惊得他忙过去瞧看,没见着男童身上有伤,却昏迷不醒。他急忙把孩子抱到附近医馆,大夫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只能等着他醒。

车夫时而看看外头,同大夫商量,“我还有事,这孩子能不能先在医馆睡着,我等会接了我家少爷,取了钱来再领人?”

大夫轻笑,“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想一走了之?这孩子安然醒了倒好,万一没醒……等会他家人找来,非得将我这医馆给砸了,我跟谁说苦去?”

车夫急声,“我怎会是那种人,我是真的要接我家少爷。”

大夫偏是不听,车夫想走,医馆里的三四个学徒便盯看他。车夫唯有作罢,只能等着这男童醒来。

金书听见车夫叹气,舒舒服服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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