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的打断我,
“这些都不是问题。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不要找那么多借口。”
我沉默下来。
他陪着我一起沉默,但眼中的光芒却渐渐黯了下去。
他抓住了我的肩,强迫我将目光从窗外那架荼蘼上移到他脸上,
“你倒底在顾虑什么?还是说,你并不爱我?”
爱!?
他用了这个字!
我叹了口气,抬起眼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淡淡的应对,
“我爱不起。”
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我这句话抽光。
白晓迟低下头去,静了很久。
我轻轻的咬住了自己的唇,手足无措,但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是么。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遥远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但抬起一双眼来,竟仍是乌黑发亮。
我轻轻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已被他抱住。
他的唇凑过来,紧紧的贴上我的。
只是压在我的唇上而已。
用力到我都要被双方的牙齿硌痛。
没有任何其它的动作。
我们甚至年轻得还没有学会接吻。
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看向窗外的一架花。
眼睛被那些碧绿中的惨白刺痛。
荼蘼啊荼蘼……
为什么我要在这种时间这种地方看到荼蘼呢?
开学的时候,白晓迟果然没有来。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只除了我。
我趴在自己的桌子上,一如既往的睡我的大头觉。
小楼走过来,照例一脚踢在我桌子上,
“喂。”
我打着“呵欠”,抬起眼来,小楼说:
“暑假的时候,你们发生过什么事情对吧?”
我懒懒的斜过眼,
“什么?”
小楼拍了我一下,“不要装糊涂。你和白晓迟倒底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狐仙说,‘如今缘份尽矣……”
“是他说?还是你?”小楼打断我。于是我又叹,“说实话,是书生说,‘汝虽好,终非吾族类……”
“你这个笨蛋,胆小鬼,懦弱的白痴。”
小楼再次打断我,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怔住,看向她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
原来白晓迟果然是所有人的王子。
但不管什么样,少一两个王子世界也一样的在转。
我们一样的升学,考试,毕业,上班。
平平稳稳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只偶尔的被一些东西提醒,然后就开始痛彻心扉的滴血。
比如哈根达斯。比如绿豆汤。
比如——荼蘼。
很多年以后,我跟着小楼去参加一个笔会。
在一个很幽静的院子里。
我坐在窗边,听着那些本不太热心的讨论,不经意的一抬眼,就看见了窗外的一架荼蘼。
还只是花苞。
在绿叶之间,随着风,微微的颤着。
席上有人正在说,
“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看着窗外,叹息不自觉的从嘴角逸出来,
“荼蘼开尽再无花。”
一屋子的人怔住,看向我。
小楼也怔住,几秒钟之后,拍手笑道,
“好一个荼蘼开尽再无花。”
于是我也笑,大笑。
后记:借少年时很喜欢的两句诗来作后记。很多花还没来得及开,就已经谢了,那是春天的过错。很多故事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那是人们的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