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的第七夜Ⅲ(34)

“你呀。明明是我哥哥,总是给我找麻烦。”嘴硬的小七又在强撑,“走了走了,跟我回红人馆。”

“噢,等等,我还是有点累。”

“真是拿你没办法。”小七拿出一瓶药剂,“这个可以帮你恢复体力。”

“谢谢,镜夜,你懂事很多了。”

“早就懂事了。唔。我们走。”小七点点头,刚转身我就看到他脸上终于露出柔情的神色,抬手偷偷擦去眼角的泪。

是啊,惦记这么久的哥哥终于没事了。

真好,真好,真好。

小七感激地与我和羽野告别后,带着他的好兄弟千曜先行离开。就在他们几个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大殿尽头的刹那,朔月突然停下脚步,他慢慢抬起头……在逆光的大门前凝望我。

有话要说?

还是拥抱道别?

看着他幽蓝如深海的眼瞳,仿佛一块有魔力的土耳其蓝宝石,海洋徜徉其中从不曾离开。从始至终都有个声音在我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就是引魂师端木朔月,他就是智夏和久美都深爱过的男生。”

朔月淡然地笑,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做了个手势,动作干净利落,风扬起衣角,宛如白驹过隙。

我也会心微笑,朝他比了个同样的手势。

一切终于恢复平静后,我们几个人商议回巴黎去。羽野先走一步,我和曜太因为唱片合约的事情暂时先回中国。合约还有一年就到期,我常萌生出想帮“Toy&Lover”寻找新主唱的念头,毕竟当初我是为了帮智夏完成心愿才接手这个乐团——但是我真的喜欢唱歌吗?

我常常一遍又一遍地这么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智薰,你简直就是一块寒冰,残忍地把喧嚣的气氛一下子就冷却了。所有人安静下来,温和地听你唱歌。智薰……当时也站在黑暗中的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寂寥的歌声。”

寂寥?

这天晚上,在灯下看书的我脑中突然出现皇微说过的这个形容词。当时在厨房里看他做寿司时,我真没想到他曾去看我的演唱会,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形容我的歌。

寂寥。

——是因为寂寞吗?

夜晚的风微凉,我合上书,又把这些年来我们乐团出的唱片一张一张地整理了一遍。从首张EP到后来的七张专辑,风格一张比一张成熟,反响也越来越好。

“奇怪,他为什么会觉得歌声寂寥?”擦去唱片上的灰尘,把它们重新装回封套里保存好。歌迷和人气都是昙花一现的泡沫,只有这些唱片会真实地保存下我和智夏的声音和青春,它们会一直睡在我的记忆里。

沙沙。

从智夏送我的乐队首张EP封套里掉出一个十字绣平安符,躺在我脚边很可爱的样子。咦?这是哪里来的?

我捡起来仔细看。虽然当歌手要注重穿着和外表,但我的造型基本上都是交给助理打理,也从来不看时尚杂志,不关心化妆品之类的。用Kiki的话说就是:“我以为我不像个女人,没想到智薰你更不像。”

瀑布汗。

所以嘛,我家怎么可能有十字绣平安符这样女孩子气的东西。难道是……难道是智夏的?

我急急地拆开平安符,狭小的空间里果然藏着一张小纸条。展开来看,上面是智夏清秀的笔迹:祝愿姐和羽野能幸福。

祝愿我和羽野能幸福?

台灯下我的脸刷地发烫,难道智夏她一直都明白我喜欢羽野?她一直都明白一切。我突然眼眶湿润,泪安静地滑过脸颊。

“咚,咚。”

两声敲门后,曜太那个家伙像只大猴子似的跳了进来,我赶紧拭去泪滴,掩饰情绪。

“智薰,你在做什么?”

“同学,我被你吓到了,拜托你下次经过我的允许再进我房间好不好?”

“可是我有敲门呀。”他突然打住话,在灯下细细端详我的眼睛,“你怎么了?哭了?”

“没有。”我死要面子地装坚强。

“哎哟。”曜太很欧吉桑地挥挥手,彪悍地张开双臂,“伤心本来就要用哭发泄啊!来!来我的怀抱里哭吧!我是胸怀像海一样宽广的男人!”

“滚。”

打发完这家伙走后,他还不忘在房间外拍着门大喊明天要跟我一起去登山,据说那山上有可以许愿的桫椤双树,非常灵验。

桫椤双树?

我心里一动,答应了下来。回到台灯下看到那个平安符,心里突然涨满酸涩的温柔,索性找到纸和笔开始给羽野写信——

2008年了。

羽野,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有时候给人写信是一件很难的事,习惯了MSN和手机短信的我,到底该怎么下笔呢?怎样开口呢?呵呵,即使是站在几万观众面前也不会紧张的我居然在这个时候变得笨拙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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