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春天遇见你(26)

阿彻嗤笑了一声。

“无凭无据,你要我怎么相信?”

“我已经写好了财产赠与书,不信你现在就自己问问我的律师。”他掏出手机,拨号,递到弟弟手里,“问啊。”

“得了吧你!”阿彻摁掉电话,扔回给哥哥,“什么狗屁财产赠与书?有种你现在就去死,把遗产过户到我头上!少给我装什么兄弟情深,如果你真把我当弟弟,当年就不会跟爸爸妈妈一起把我往监狱里推,害我白白坐了四年牢!如果你真把我当弟弟,就不会要我去帮你去顶罪!!”阿彻忆起旧事,激动得双肩耸动。恩佐扶住他:“让你去顶罪不是我的主意,我当时在医院,昏迷着,醒来后才知道爸爸让你代我去把罪扛下来!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一丝诡异的冷静浮现在阿彻的眼瞳里。

“你要我相信你?你会把财产转到我名下?”

“我说到做到。”

“那你怎么不写进遗嘱里?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死?”

去死。去死。

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死?

“我……”正要辩驳的恩佐只觉得一股腥咸的暖流从喉咙深处袭来,迅疾地往上涌。他来不及俯身,捂住嘴的手心已经满是淋淋的鲜血,唇齿间都是甜腻的死亡味道。他惊诧地看着手心的血迹,病魔的侵蚀速度远远超过所有人的预料。

“哥哥,你……”阿彻看着他将血迹斑斑的纸巾扔回车上的垃圾箱,“你别装啊,这点把戏骗不了我!”

“……”头脑昏沉,恩佐倚在车边休息,支撑不住,身体一歪,栽倒在泥地里。

“喂!怎么会这样?你身体一贯很好啊!!”阿彻扶起他。

恩佐的身体绵软无力,好一会儿才恢复。

“哥,你到底怎么了?”

“前两周去体检,检查出有胃病。”恩佐安慰他,“放心,不是很严重。”

“那你怎么……”阿彻意识到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林恩彻从小懒散,爱享受不爱奋斗,哪怕是亿万身家也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他的如意算盘是从哥哥这里拿些股份,不用打理公司,坐着吃股息就成。如今哥哥生病,那家族的重任不是要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了么?阿彻想起小时候跟哥哥一起来河边堆沙子城堡,每每太阳下山了他仍哭着赖着不肯回家,满身沙泥的兄弟俩回到家总难躲爸爸的一顿责骂,这时候永远是哥哥护着他,将所有责任一力承担下来。

河边的大风撩起温馨的往日记忆,阿彻正想扶哥哥到车里休息,脑海里闪电般掠过四年前撞车时的那一幅幅画面——

他在party上喝得醉意浓浓,叫哥哥开车来接。那晚夜色迷离,空气里隐隐有三分醉意。半躺在后座上的阿彻,醉眼蒙眬地看着哥哥把车开得飞快。哥哥在追逐一辆白色小车,两车暗暗较着劲。飞速和颠簸让阿彻想吐,他嘟囔着:“哥,开慢点。”话音未落,前方一处难人的弯道出现,那辆白色小车似乎想在弯道超车。阿彻往后一倾,明显感觉到车身加速,哥哥娴熟地迅速开过弯道,那辆白色小车却没那么幸运,轰地撞向护栏!

哥哥没想到身后那辆车会出事,略一分神,来不及避让弯道后一辆刚刚抛锚的大货车,死死地撞了上去,顿时额角流血,昏迷不醒。

阿彻从后座上滚下来,酒醒了一半。睡觉时抱着的靠垫和车里的毛绒地毯意外地助他逃过一劫,他毫发无伤。“哥哥!!哥哥!”他害怕地叫着恩佐,没有回音。他下了车,见那辆白色小车里的三个人全无声息,一根护栏的钢筋深深插入司机的左胸。

阿彻往后一瘫,两腿发软地跌坐在马路上。

“出事了!出事了!”他失魂落魄地爬回自己的车里,情急之下竟然没有拨求救电话,而是第一时间拨了家里的电话。

父母比警察到得更早,医生救走受伤昏迷的恩佐后,爸爸将惊魂未定的阿彻拉到一旁,教他一会儿警察来了该怎么说话。

“你就说开车的是你,后面那辆车想超车才引发了事故。明白吗?”父亲的意思竟然是让阿彻顶罪。

“为什么?!”他愤愤不平,“明明是哥哥开的车,关我什么事?”

父亲脸色一变:“怎么不关你的事?不是你打电话叫恩佐来接,会出这样的事?交通事故没什么大不了的,出钱打点一下,最多关两天,赔点钱。你哥哥在美国念书,担上这样的事情会影响前途,你懂不懂?”

“我进去就不影响前途?!”他早看出父母偏心,没想到偏心至此。

“你几时安心念过书?你做过什么正经事?”父亲不是不疼小儿子,只是他太明白小儿子的习性,这孩子将来不是振兴家业的料。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还是要分个主次轻重。让小儿子去顶罪,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想到这里,他继续劝小儿子,“这里离监控镜头远,警察从录像上看不出什么,你又是他弟弟,没人可以分清你们两个。爸爸会在外面帮你打点,到了交警那儿别乱说话,该罚就罚,我有办法保你出来。”结果,原本被判交通肇事罪的阿彻在拘留期间打伤了狱友,还差点跟狱警动手,数罪并罚,一共判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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