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够了!!!!"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够了……
我捂住双耳大声打断她的话:"够了够了!!!!妈妈,够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求求你……"
够了。
够了够了……
不要让我再听下去,不要再强调这游戏有多残忍!
"求求你,不要说了……"
今天才明白,要摧毁一个人最残忍的方法不是伤害他的身体,而是破灭他的信仰。
当一直所坚守和信奉的图腾坍塌,那轰然落寞的寂静和无助,足以击碎每一颗曾经如钻石般坚强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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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薰,你带久走。"始终沉默着的端木朔月突然站了起来,拦腰抱起久放入我的怀里。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他背上有伤口在汩汩地淌着血。那深蓝的液体疼痛忧伤。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这幻象只有你可以破除。只要你背着她朝一个方向走,无论身后怎么召唤都不回头,就一定可以走出去。明白吗?"
……可此刻的我已经脆弱到快要崩溃。
言语沉默。心灵沉没。不敢置信地颓然跌坐在地上,左手抱着身体已经渐渐开始冰冷的久,右手死死攥着智夏的十字架。
那枚她珍为生命般爱护,最后也将自己的生命附着在上面的十字架,钻石的光芒在妈妈冷漠的眼神注视下是那么凄厉。
事到如今,智夏深爱的人从不曾爱她,而她深爱的母亲——竟然也只把她当成一个卑贱的玩偶!
"妈妈,你有爱过智夏吗?"
"爱……怎么可能?"
她冷静得可怕,仿佛智夏这个名字跟她毫无关联,似乎那只是一个陌生人。
智夏真可怜。
我的,一直到死,从没有得到过妈妈的爱。
一丁点。
一丁点都没有。
当真相一一展现后,所有的前奏终于到最极致的瞬间,弹奏者手指上的鲜血一滴滴地坠落,染红了黑白键。
"妈妈,你知道在这场你安排的游戏中,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吗?"边微笑边掉泪,"就是你把智夏硬生生地从我的生命中剥离走,那感觉像是一双血淋淋的手把我的心脏撕掉了一半,那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承受的痛!!
"而现在在我心里,久就是苏智夏!
"我想保护她!
"我要保护她!!
"一定要保护她!
"……
"保护她,不想看到她再受折磨了!世界上根本就不应该有玩偶这样的生物!"
……
玩偶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即使受万人宠爱,却永远不能听从自己的内心的意愿,永远都没有真正去爱人的权利!
一旦他们明白了什么是恋爱,一旦他们真正喜欢上谁——最终要面对的,就是走向破灭的结局!
我怎么能让久再次沦陷到那样永不见天日的世界里?
"妈妈,原谅我!就是死我也要保护她!"
"一定一定要保护她!"
……
"智薰,这样的你不配当我的儿,你怎么能为一个玩偶而动感情?!来,把她交给我!"
"不!"
"把她交给我!"
那戴着绿钻石的手径直伸开,想要夺走昏迷过去的久。
"不——!!!"
在她的修长的手滞要触碰到久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粘起来的玻璃碎片,残缺地结成了一个脆弱的空间,把我和久孤单单地抛弃。
哗。
血液喷溅而出,染满教堂整片雪白的墙壁……可久和我身上都没有伤口,只有羽野挡在久和我母亲之间。
"智薰……我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保护你们……"暗黑的瞳宛如一片漆黑的湖水。他撑着墙的手颤抖着支撑不住,终于悄无声息地滑落,面惨白地在我和久的面前倒下。
鼻息的残温从我的耳边一晃而过,瞳孔渐渐放大,没有知觉地倒下去……
倒下去。
倒下去。
Five
羽野他……
为了保护我和久,挡在妈妈和久之间,而妈妈的手指,早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空了……心脏空了……血流干后,只能空落落地灌着风……
"羽野?!"
"羽野……"我抱着久,抑制不住地发抖,连见惯了血腥的端木朔月也怔住,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
你见过被挑断的红线吗?
原本缠绕在两人小指间的细线,在人潮汹涌中突然啪地断开、掉落。
那一刻,是爱已逝去的伤感。
你见过木偶剧的木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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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音乐转圈,转圈,裙裾翩翩。音乐一停,却跟着散落成一堆碎木头。
那一刻,是静止于完的悲伤。
你亲眼见过自己深爱的男生死在你面前吗?
那一刻,空气是凝滞着,充斥着猩红的味,他的血液喷溅而出,在深蓝的磁场中飞散成唯惨烈的弧线。呼吸消残,生命抽离成一条黑的线……淡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