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隔着一整片向日葵田,听到这一句道歉的他低头微微一笑。
蝉在枝头嘶哑地长鸣,那刚盛极一时的向日葵像退潮的海,一整片一整片地枯萎、消失。最后这到爆炸的金海终于完全褪尽,归于一场盛大的虚无。
"不要走。"
在海消失的那一刹那,我终于跑过去拽住了朔月的衣角。夕阳拉长了我和他的影子,直到幕降临,只有我们的呼吸融进静谧的里。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心乱如麻地重复着这句话,"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一句话都不愿说,只是任由我这样傻瓜一般地哀求着。
原来我害怕失去朔月。虽然不喜欢了,却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他。
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深藏"久你不过是个玩偶诶,你不是真正的人类"这样的自卑感。害怕有天大家不喜欢我了;
害怕有天大家会用看异类的眼光看我;
害怕失去手心里的这份温暖。
这个世界上,只有同样不是人类的朔月他才能真正理解我的这份恐惧和自卑感。
我就是个不断索爱的孩子吗?
这个一直喜欢着我守护着我的人,真的要离开我了吗?
早就习惯了他的守护,如果有天一转身发现他早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孩子,那我该怎么办?
还有人会那样执著地跟我说"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意"吗?
不会有了。
不会再有了。
"挽留是因为舍不得吗?"
"大概吧。"
"久,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喜欢我,而是依赖我?"
"什么?"
"从我们遇到开始,我就一直照顾你,无论你是玩偶还是复活后的久。你早就习惯了有我在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即使是在羽野那受到了伤害,至少还有我可以帮你,可以给你一个哭的肩膀。但现在我想,我可能错了。"
"错了?"
"给你太多的依赖,所以你永远无法坚强起来。如果有天我不能保护你了,你该怎么办?"
"那我可以学着坚强啊,我可以的!只能你留下来,我会学着坚强起来的!!真的!"
"可以吗?"
"恩,可以的!"我大力点头,他却无奈地笑:"如果你可以坚强起来,那我就更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
"久。再见。"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朔月走远。风起风停,瓣纷纷扬扬落满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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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
朔月还是得走。
第二天,本应该去给朔月和小七送行的我执意要跟一起去找展览馆馆长谈参展事宜。一大早,我刚起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小七站在我的门口,看样子已经等我起很久了。
"今天不去送我?"他问。
"不去了,很忙呢。"
"也不送我哥和樱蓝?"
"不去了。"
"诶,死丫头,你总得说声一路平安吧?"
"哈哈,一路平安,记得要回来看我们。"我想跟他握手说再见,却被他揽过去绅士地抱了抱:"谢谢你,久。"
我微笑着,什么也不说。才走出几步,他突然又叫住我。
"怎么?"我回头,满脸疑问地看着小七。
门外的蔷薇开得正好,粉嫩清甜的味浸染到皮肤的罅隙里,把天的好演绎得完无比。朵的味中,连一贯冷冷的小七蹭了蹭鼻尖,神情里破天荒地多了几分害羞。
"那个……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吧?"
"呵呵,当然啊。难道你想当我哥哥啊?"
"其实……"还是那招牌的无所谓表情,蓉不住眼瞳里的腼腆。"当哥哥也无所谓。"
他又蹭了蹭鼻尖,光线越过鼻梁的弧度,帅得有些炫目。
哥哥?
开什么玩笑呐。
"哈哈,算了吧?有嘴巴这么坏的哥哥吗?"
我朝他肩膀上揍了一拳,笑着走了。
抱着大叠的个人资料介绍和主要作品打印件,漫不经心地坐在馆长办公室里。
"……当然了,是苏智薰介绍过来的人,又是个可造之材,我们馆当然是持欢迎态度的,只是呢,苏你也知道……"西装革履的馆长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颇有些为难地言又止。见惯了种种风浪的智薰掏出手提包里的烟盒,抽出一根正要点燃,又停下征询道:
"可以吗?"
馆长急忙点头,"当然可以可噎…"
那点头哈腰的样子,真跟我想象中艺术家差别太远。好在见惯了形形的人,不一会儿就把一切事情都搞定了。从办公室出来站在展览馆的门口台阶上俯墅条车水马龙的大街,我伸了个大懒腰。搂过我的肩膀,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