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姗姗来迟的你(146)

为了保持庭审的肃静,方迟也没办法翻译给连笑听。

可连笑看着许阿姨被盘问时,从最初麻木到极致的问一句答一句,到渐渐地开始忍不住发抖,即便连笑听不懂一个词,却仿佛能猜到许阿姨都说了些什么。

甚至到了最后,许阿姨哽咽到一度无法发声,那痛苦的,犹如哀鸣的呜咽声……

大概全场只有连笑能真的懂。

被揍的时候,邻居又何尝听不见她的惨叫?

老师发现她身上有伤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哽咽地说不出话?

她也曾以为这些人能救她,可结果呢?邻居只是背地里说两句,至多再偶尔找个机会劝连建平别动不动就揍孩子。

老师只是把连建平叫到学校教育两句。

打骂孩子在他们这些大人看来,大概真的只是教育两句就行的事……

连笑冷着眼看向连建平。

好在这次,他不会被轻易放过……

两次庭审过后,当庭宣布结果。

陪审团支持了许阿姨的离婚和赡养费诉求,并对连建平签发禁止令。

许阿姨的伤情诊断直接把连建平送进了下一桩官司里——离婚案结束后,连建平紧接着还会被公诉。这回连建平面临的可不是赡养费了,而是漫漫刑期。

连笑在酒店套房里给许阿姨办了场庆功宴。

美名其曰庆功宴,实际上也不过是吃顿晚餐,出席的也就只有连笑,方迟,律师、许阿姨以及许阿姨的女儿。

可这一点也不妨碍连笑开心得和参加颁奖典礼似的。

“祝贺你许阿姨,以后连建平就是在为你打工了。”

连笑这杯敬许阿姨。

连建平每月都要向许阿姨支付赡养费,还受禁止令所限,没法再对许阿姨造成任何威胁,赡养费也足够让许阿姨和她女儿过上好日子。

又何尝不是敬她自己?

之前觉得在巴黎发生的这一切是倒霉至极,却原来,是向死而生。

她终于能彻底摆脱过去的阴霾了……

连笑开心得都有些忘乎所以,方迟估计也觉得再不准她放肆一下会扫她的兴,竟也由着她喝到微醺。

连笑跌跌撞撞地起身去洗手间,方迟见许阿姨的女儿陪着她,自己也就不陪着了。

连笑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醒了醒酒,拉开洗手间的门却是一愣——

她才进洗手间三五分钟吧,怎么原本在洗手间外等着她的小许妹子竟然不见了?

连笑扶着墙环顾四周,没瞧见小许,反倒瞧见方迟正朝她走来。

连笑笑吟吟地迎上他,还来不及和他打招呼,目光已越过他的肩膀,扫见了已经空无一人的起居室。

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只剩一桌一地的狼藉。

连笑不禁一皱眉:“人呢?”

“走了。”

“都走了?”

连笑又四处瞅了瞅。

她去一趟洗手间的功夫,人怎么都走光了?

连笑还探着脑袋四处张望,全然没反应过来,人却突然脚下一轻——

整个人就这么被方迟抱起。

连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干嘛?!”酒又被吓醒了几分。

“谈生意。”他已抱着她,直接调头朝卧室走去。

谈生意?

连笑晕晕乎乎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突然就不蹬不闹了。

不仅不蹬不闹,甚至本能地,咽了一口唾沫。

官司赢了,她开心到得意忘形,竟忘了他还欠她一笔几亿的生意……

他是要在今晚,把这几亿都还上?

所以才提前把其他人都请走了?

连笑正胡思乱想,突然又不配合了,连说:“等等!”

方迟锁着眉低头看她,脚步不停:“现在说不可以,晚了……”

那低沉紧绷的语气……

连笑晃眼间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眼前的似乎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即将对她做的一切,也会是她全然陌生的……

连笑不禁缩了缩脖子,声音低低窃窃的,似一汪春水,在方迟的耳膜上柔柔荡漾:“我……我得先洗个澡……”

站在花洒下的连笑一边仰头迎接着漫天而下的氤氲水雾,一边任由脑袋放空。

可这脑袋怎么轻易放空的了?

一会儿想着,要不要提醒他把床周围的尖锐物品全部收走;

一会儿想着,干脆让他把她的手绑在床头;

一会儿又想着……

连笑想不下去了——

浴室门突然被人轻声推开。

浴室里的蒸汽氲得连笑眼前一片模糊,可越是视物不清,听力就越是灵敏,就这么听着那一声声的脚步从水雾的尽头朝她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连笑的神经被一点一点地抽紧,紧绷欲断的那一瞬间,连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扯过搁在一旁手架上的浴巾,遮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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