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痣(203)

苏荷没有说话。

只是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她望向照片里的女人的目光逐渐疑惑起来。

“奶奶,”迟疑之后,苏荷还是忍不住抬头,“这个相片里的人……”

“你看着有点眼熟,是吗?”

“……”

验证了某个隐约的猜测,苏荷瞳孔轻缩了下。

她下意识地低头,再去以目光描摹那张在岁月里再也不会更易的脸,越来越多的熟悉点和记忆里那张面孔重合。

直至苏荷睁大了眼睛。

“她是舒雅,上世纪末国内最年轻的影后——但是后来……”

苏老太太幽幽叹声:“后来,因为几桩莫须有的丑闻,被吸血蚱蜢一样的无良娱记群起而攻,最后因为抑郁症……自杀离世。”

“舒雅是你母亲的艺名。”

“……!”

苏荷脸色刷白。

“可你们以前告诉我说她是因病去世!”

“当然是病。”

苏老太太重重地敲了敲拐杖。

“她生下你之后便患上了产后抑郁,却又碰上那些该死的、疯子一样没有人性的败类娱记!是他们硬生生把生病的她逼到了悬崖边上——舆论,舆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之一!它能够践踏世间所有法律和力量把一个人撕得粉碎!”

老太太脸色都涨红了,声音也嘶哑起来。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刻着深沉痛苦的恨意。

沉淀纠缠,最后只剩下悔恨和怅然。

“可偏偏它又是最容易被误导的……而法不责众,就算他们用自己的言语‘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只需要在她死后假惺惺地、自欺欺人地忏悔悼念几句,便能把忘了自己扔进井里的那块石头、便能把自己的一切罪孽抹去……”

房间里死寂。

苏荷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微栗地看着手里那张相片,她的脑海内乱成一团,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许久后,老太太终于平静下来。

她重新按住手下的拐杖,低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直不理解,你父亲当初为什么只因你要进圈就那样大发雷霆、甚至不惜拿赶你离开苏家来威胁你……这就是原因。”

苏荷眼睫轻颤了下。

【苏荷,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啊?!】

她还能清晰记起,父亲说这句话时的震怒和颤抖,那些她从前不曾知道也就不曾理解过的情绪,在此时如同散开了遮眼的薄雾,一切都无比清晰。

于是连痛意也感同身受。

“对不起……奶奶,我真的不知道……”

女孩儿低下头去,声音有些哽咽了。

苏老太太轻叹声,拍了拍女孩儿的后脑勺。

“怎么能怪你呢,小苏荷?一开始就是我和你父亲不让他们告诉你的。这世上险恶,可做长辈的,总想把孩子护佑在温室里、但凡有可能便不想让你们尝到一丁点委屈。只是我们谁都没想到,你还是和你的母亲走上了同一条路……”

苏老太太慢慢露出点温和无奈的笑。

“你的那部戏,所有有你的镜头,我从头到尾看过了几遍。有时候在你的身上,还觉着好像能看见你母亲的影儿……血缘啊,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就算我们瞒着,和她相像的那些,仍旧流在你的骨血里。”

“……”

苏荷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相框,视线里的女人嫣然的笑被泪水模糊了一层。

苏老太太拍拍她的肩,带着安抚的意味。

“很快就是你的第二个本命年了。商骁说的对,这些事情也该叫你知道了。告诉你没有别的意思,奶奶上年纪了,无所谓了,但是希望你别误会你的父亲——我们都是惊弓的鸟,越是手握资本和权力越是不敢妄动,你母亲的事情给你父亲留下太深的阴影——在你的事情上,他难免会过于苛刻。你要理解他。”

苏荷轻呼吸了下,压住哽咽,点头。

“我知道了,奶奶。”

*

临近中午,商家父母与商骁苏荷都留在苏家用餐。

苏宴中午也回了家,全程看自己堂姐夫的目光都像是在看阶级敌人。只不过碍于商家两位长辈在,他难得按捺着性子,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敌意来。

等餐后,几位长辈到茶室小聚,而苏荷和商骁、苏宴作为晚辈被“摘”了出来,单独坐在客厅内等着时,苏宴就终于忍不住了。

落座前,他毫不犹豫地蹭到了苏荷身旁,把苏荷旁边唯一的空位给占住了,然后敌意地瞪向商骁。

苏荷莞尔,伸手一揉男孩儿的头发。

“小萝卜头,不准欺负我的人,知不知道,嗯?”

在姐姐面前,苏家这个最毛躁也最叫人头疼的小魔王一贯怂得很。苏宴被揉得没脾气,瘪了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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