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1007)

水姑姑喊出那句要命的话的时候,司空昱正站在辛小鱼身侧,辛小鱼最近不受海姑奶奶待见,被派了最辛苦的活,正脸色不豫地查问各项准备事宜。

他听清了那句话,先是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瞟了一眼太史阑的肚子,脸色霍然白了。

他正在那痴痴的,一旁和人说话的辛小鱼没听清,凑脸过来问:“那丫头说什么?”

司空昱阒然一醒,一眼看见海姑奶奶的脸色,出了一身冷汗。随即他偏头对辛小鱼一笑。

他常拧眉,少笑意,此刻粲然一笑,当真眉目生花,看得辛小鱼一呆,随即便觉得心口一痛,司空昱已经抄住她的手,一手掐紧了她的腕脉。

一线幽冷的声音传入辛小鱼耳中,“我说什么你便点头,否则我杀了你。”

辛小鱼白着脸,震惊地感受到体内回dàng的凶狠真气,僵硬地悄悄点头。

司空昱拉着她走向海姑奶奶。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拉着辛小鱼过来时,海姑奶奶正笑眯眯问着那句话,一只手抓着太史阑,另一只靠在船舷上的手掌慢慢扬起……

“她说的是辛姑奶奶。”司空昱的声音传来,海姑奶奶手一顿,狐疑地转头,正看见司空昱扶着辛小鱼过来,辛小鱼脸色古怪,半边白半边红。

此时几人都站在船头,方向一致,说是辛小鱼似乎也对得上,辛小鱼脸上那古怪神qíng,瞧着也有几分像隐瞒的心事被说破的窘迫。

其实她脸上的红不过是被司空昱的真力冲击所致,此时正内腑翻腾,难受得说不出话,却又不敢得罪司空昱,怕他真的出手杀了自己,只得挤出一脸尴尬的笑,向海姑奶奶点头示意。

海姑奶奶半信半疑地瞧着她,道:“怎么没听你说?什么时候的事?”

辛小鱼脸色更窘迫,半晌低了头,呐呐地道:“有一个多月了。实在难为qíng……”

海姑奶奶脸色变幻,半晌指了她笑道:“你也知道难为qíng!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小心!小心!和那些人玩玩可以,别的却得收着,你却总不知收敛,生生赔进去自己!你算算,这是第几个了?”

太史阑默了一默……敢qíng这位还真是惯犯,司空昱误打误撞找对人了……

船下水姑姑喊出那一声,心砰砰地跳着,睁大眼对船上望着,似乎在等着太史阑被抛下来。

司空昱用尽力气才bī迫自己转头不去看她,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开口大骂或者出手杀人,刺激了那女人再惹出什么事来。

他恨恨瞪着太史阑……叫你多管闲事烂好心!

太史阑皱皱眉,她向来不多管闲事,难得那次管了也是有心拉拢渔民,谁知道便遇上了啄人的恶鸟。

人xing真是这世上最难以琢磨的东西,施恩者未必得报,作恶者苍天不管。

海姑奶奶忽然皱起眉,狐疑地道:“奇了怪了,以往怀胎你都不要的,怎么这次却要安胎?”

辛小鱼愣了愣,司空昱状似放开她,在她身后转目四顾,手肘却有意无意地顶着她的后心。

好在辛小鱼反应也算快,怔了怔便忸怩笑道:“年纪大了,单身久了,心思也变了,忽然觉得寂寞……”

海姑奶奶目光闪动,依旧有点觉得奇怪,辛小鱼暗暗心急,却又实在找不到好理由。司空昱天生也是个不擅长扯谎的,皱着眉,也不知道如何打消海姑奶奶的疑虑。

太史阑忽然轻蔑地道:“原来鱼姑奶奶是这个意思,你可想差了!”

她莫名其妙来这一句,海姑奶奶立即转向她,笑道:“怎么?鱼姑奶奶和你又有什么事儿了?”

“本来是不懂的,如今可懂了。”太史阑冷笑道,“前几日鱼姑奶奶约了我去钓鱼,我拒绝了。我的心思如今都在海姑奶奶身上,可不敢乱攀高枝。鱼姑奶奶生气了,当即说我妄想攀龙附凤,也不瞧瞧自个什么根底,有她在,定然要我身败名裂,再不敢肖想贵人,还是早点识相,乖乖投奔了她的好。我当时听着也没在意,如今想着,难道鱼姑奶奶留下这腹中孩儿,是为了等着诬赖我来着?赖到我头上我自然是百口莫辩,海姑奶奶想必也定然不能谅我,到时候把我给逐出去,可不就遂了她的愿?”

一席话说得海姑奶奶脸色发青,司空昱目瞪口呆,辛小鱼脸色连变……世上还有人信口雌huáng还能这么滴水不漏?真不知道是该谢她还是骂她好,这段话虽然暂时解了她的生死之危,却顺手给她栽了一个“背弃旧主玩弄心机抢夺主子所爱”的罪名,她想到事后海姑奶奶必然疏远排斥,心里更加恨得牙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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