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110)

然而转念再想,如现今不bī着他体验人生诸般疾苦忧烦,或许在那样尊荣陷阱、金玉牢笼、笑面shòu心的环拥中,他会死得更快。

“其实你学着换不同的脸,做不同的人也好。”太史阑拍拍他的脸,“你觉得,一个很丑的人,他会是什么样的?”

景泰蓝想了半天,眨眨眼睛试探地问,“很害怕……”

“为什么?”

“怕丑了被欺负……”景泰蓝扁扁嘴。

“那么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孩子呢?”

“老实?”

“一定是吗?”

“唔……或者可以……”景泰蓝眼珠骨碌碌直转,“偷偷地……”

太史阑点头,景泰蓝微笑。

小子很快来了兴致,也不再在意丑面具的事了,自个到一边去琢磨如何“扮演”角色,想一阵,唧唧格格笑一阵,笑声蔫坏蔫坏的。

太史阑瞅着这小子自得其乐模样,心想果然天生jian骨,就不知道遗传谁的。

她把兴奋的小家伙安抚得睡了,自己却早没了睡意,抱膝坐在窗边,心想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之前自己不清楚景泰蓝身份,贸贸然把他带到了大庭广众之下,二五营的学生们大多见过他的模样,此刻便换了面具,也只能欺瞒乔雨润,还不能出扶筑听雪一步,景泰蓝小小年纪,不能这样总被困着。

忽然想起二五营似乎每年都有一个出营考练的规矩,实际上也就相当于实习,在附近城池担任文书衙役巡检之类临时职司,锻炼从政从军的实际能力,就是听说满一年才可以出营考练,她目前还不够资格。

不过她算是二五营的特殊学生,哪一科都不要,连老师都跑路的闲散客,要求提前去试练,没关系吧?到时候偷偷带景泰蓝走,管他天翻与地覆。

乔雨润有职司在身,就算跑老远来追男人,也呆不了多久,只要蒙混过这一关,以后也许海阔天空。

太史阑想定,心中略微舒畅,正准备补会眠,忽然听见琴声叮咚,远远传来。

这时喧嚣已定,容楚的高效护卫早已将杀手们都擒下,不知道拎哪里去审问了,玉芽儿尸体也早被拖走,地面都清洗gān净,学生被安抚睡下,正是黎明前夕,最安静的时刻。

这个时刻听见琴声,再优美都觉得煞风景。

太史阑听听声音,来自扶筑听雪的西厢,那里无人安睡,淡huáng烛火幽幽,来去人影穿梭,像开恐怖派对似的。

扶筑听雪是一个总院套几个小院,看似一个院子,其实各自独立xing很大,西厢原本隔在太史阑和李扶舟的住处之间,没有住人,现在想必给绿茶妹子住了。

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太史阑,听了一会琴声,觉得又难听又幽怨——绿茶妹纸在李扶舟那里吃瘪了?

可她还要睡觉!

“啪”一下,太史阑推开窗户,探出头,大喊,“李扶舟!乔小姐弹琴喊你回来安慰!”

“嘎——”琴声戛然而止。

四周静默如死。

一个打着呵欠挂帘子的护卫,嘴张了一半,把自己挂在了帘子上……

隔壁正在应付宫中太监的容楚噗地一笑。

再隔壁默默端坐的李扶舟,咳嗽……

半晌,灯灭了,人散了,暖阁高处,美人款款地被扶下来了。

太史阑满意了。

睡觉。

太史阑这一睡,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懒起身洗漱,一边练她的神通,一边等吃早饭。

她坐在梳妆台前,头发已经长出来一些,但还不够扎辫子,太史阑思考了一下,到底是留长发扎辫子还是继续剪短发,忽然目光一凝。

此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耳朵上的那颗容楚所谓的虫尸体,说得那么难听,其实东西漂亮得很,造型圆润如水滴,却又有微微四角突起,光形状便很个xing,是她喜欢的那一类,整体色泽晶红,有一线诡异的黑如筋脉,皆光泽亮润,如钻如玛瑙,更多一种狂放野xing的美。

太史阑试着取下,却没找到耳针耳托之类的东西,事实上她也没耳dòng,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上去的,也许容楚说的是真的。

取不下也便算了,看看时辰,有点奇怪早饭怎么还没来。

自从住进扶筑听雪,容楚就不同意她带景泰蓝去吃大伙房,一日三餐都在他这里,太史阑心里明白是为景泰蓝,也没反对,虽然她更喜欢大伙房一些。

每天早餐是送进各人房中的,容楚不吃早餐,因为他要睡到中午,李扶舟起得极早,早已单独吃过。

不过今天有点怪异,太史阑等了一会,来了两个新侍女,给她请安后去厨房问,接着回报说,厨房的人都不在,据说来了一位尊贵客人,要亲自下厨,那些闲杂人等都赶紧回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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