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1107)

众人也跟着抬头,然后就看见,头顶上有隐隐一线白,仔细看去,却是一点白色的衣角。

容榕满身的汗,在发现自己动不了的一霎那,哗啦一下涌出来。

太史阑的孕妇袍子太宽大,她关门也太心急,衣角被卡住了!

密道狭窄,转身困难,拔刀去割衣角一时够不着,她无奈,伸手去拉。

此时锦衣人忽然抬手,也伸手去拉那一截衣角。

他把衣角拉下来一点。

容榕猛力一拽,拽回去一些。

锦衣人眼角闪过一丝笑意,竟似忽然起了玩心,伸手又是一拉。

容榕又拽。

一拉,一拽。众人瞠目看着那点雪白的衣角,上上下下。

头顶上那个家伙,傻了?衣角一拽,就该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还不赶紧跑,还在这和殿下玩拔河游戏?

锦衣人眼底笑意更浓。

容榕却在拉动第二次的时候,已经取出了刀。

刀光在黑暗的密道里闪动,映着她眸子光芒闪烁。

她知道,她逃不了了。

就算衣角一被扯,她立即逃,也已经来不及,她在这密道里不会爬得比那些高手快。

能这么快发现这头顶的关窍,说明来者也不是常人,保不准就是东堂在静海城的主事人。她如果能把他结果在此地,说不定就能帮了嫂嫂大忙,也不负来这世上一回。

至于生死……活着是很好的,她还没嫁人,还没能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她被宠爱过,幸福过,遇见过这世上最qiáng大最出色的那一群,甚至还真心爱过,她觉得也够了。

今日一日之内,经历了人生无数至难考验,她已无惧,包括生死。

她把刀,对准了衣角的fèng隙。

这门既然能卡住衣角,那也能穿过她薄如蝉翼的刀。

和对方拔河扯衣角不过是为了麻痹,下一次拉动,就是她的刀。

锦衣人修长的手指,再一次拉动衣角,这回用了力气,容榕给拽得向前一扑。

她早已对好位置的刀,也趁着这一刻冲力,闪电般刺下去!

“哧”一截雪亮刀尖,穿过那层伪装过的薄薄铁皮,直cha锦衣人头顶!

众人猝不及防,惊叫。

“殿下!”

锦衣人却笑了。

微带讥嘲的漂亮眸子里,此刻才有了“有点意思,值得来一趟”的淡淡神qíng。

随即他微微偏头。

“铿”一声,金属对上金属的摩擦声响,他头顶金冠,迎上了刀尖。

咔地一声,金冠被剖成两半,当啷落地,他一头乌发缎子般泻落,落了满背如流水。

密道的暗光里满目鸦青,谨严清贵的背影忽然便满身风华。

此时他才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闪,夹住了一顿的刀尖,顺势向上一拗,一划。

“哧”锋利绝伦的刀尖在头顶铁门上,闪电般划过一圈,铁片破裂,一条娇小的人影一声惊呼,砰然掉落。

容榕掉落的瞬间,锦衣人看也不看,横肘一击,一声闷响击在容榕后心,她哇地吐了一口鲜血,被击飞出密道,再无反抗之力落在密道外的东堂刺客怀里。

铁门下泥土簌簌落,一截白色衣角悠悠落地。锦衣人在泥土落在他身上之前,负手悠悠然从密道中走了出来。

他长发依然散披着,姿态因此多了几分潇洒不羁,这人气质也十分卓绝,优雅翩然,但又始终有种虚幻感,似一抹晚霞中的烟雾,在艳光中迷离。

众人更加恭谨地低下头去。

“殿下,这人……”有人已经发现容榕不是太史阑。

锦袍人随意看了容榕一眼,容榕被两个男人架住,也正抬眼看他,两人目光一接触,容榕心头一震……这双眼睛极深的双眼皮,极黑的瞳仁,晶莹温润,飞光如水,很漂亮,但却找不到qíng感。

“问问她,太史阑现在和谁在一起。”锦袍人瞥她一眼,随即唇角微微一勾,“哦,平常qíng形下,她不会说。你们把她给……”

他停住,语气淡而漠然,视生死如木石。四面东堂人已经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殿下的意思他们懂,对待女俘虏,这样的方法再合理不过。

锦衣人却忽然出神。

他耳边忽然飘过一个声音,甜甜的,软软的,带着点娇痴的鼻音,像……一团甜美的蛋糕。

这蛋糕般的声音,喊着他小甜甜。

“小甜甜,你坏事做太多了,老天会打雷劈死你的,这样的死法实在太对不起你这张脸,我也觉得很没面子……所以你做事最好有点底线,比如孕妇别杀,比如不要下令jianyín掳掠,比如不要欺凌女子……你如果做到这些,我给你做提拉米苏哦,提……拉……米……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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