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1242)

身后苏亚等人啧啧惊叹,不住道:“如此奇思妙想,国公如何想来!”太史阑默不作声,心中却也震惊。这是一个古代人发挥自己想象,在自身文化品味基础上,对外洋文化的接纳和再加工。所以所有的设计,因此便显出一种特别的韵味,既有西洋化的làng漫华丽,也有东方古韵的jīng美细致,偏偏双方都不显得夸张,结合得恰到好处。

能形成这样张扬又收敛的风格,在细节处处夺人眼目的人,自然得有七窍玲珑心思。容楚当仁不让。可是有这能力是一回事,愿意这样用心,又是一回事。

她回身,想要给他一个笑容,容楚却竖指“嘘”了一声,道:“且莫赞美,好的还在后头呢,你赞得太早,后面没词了怎么办?”

太史阑摇摇头——自恋到这程度,夸他实在多余。

叮叮当当对满楼梯的自己似乎也很有兴趣。叮叮不住挥舞着小手,想要抓一抓那楼梯上和自己很像的娃娃,连当当也斜了斜眼睛,似乎照了照光可鉴人的木雕面,大抵是对雕刻的那个娃娃不太满意,咧嘴又哭起来。

容楚连连叹息,“你就是我的魔障,上辈子和我有仇,但凡我做的事,你从来就没捧场过……”

太史阑已经走上楼梯,忽然停住脚步。

楼上全木地面,深紫红色木质光滑洁净,日光照上去如一大片紫色锦缎,木地板离墙边还有半丈远处微微抬高,像一个榻榻米,榻榻米上是大开的连幅轩窗,窗下紫檀小几,白瓷棋罐,收纳晶莹圆润黑白子。一旁原木色的花瓶里,几支紫白花朵斜cha,姿态静谧。

如果说楼下是jīng致和华贵集合的狷狂,此刻便是和谐与灵韵集合的静雅。

太史阑忽然被这个角落的布置击中,眼神微微湿润——容楚总是能知道她想什么。

这一个角落,未必一定是指对弈的期待,不过代表着平静和皈依。

很多很多年后,对坐廊前,闲敲棋子,听天海之声,看人间落花。

“现在就感动了?”容楚在他身后低笑,“你这样多愁善感,我要吓得不敢再带你走下去,万一你激动得投怀送抱怎么办……”

“天还没黑,就有人做白日梦了。”太史阑看看左右,各有房门,右边两道小门,想必是儿女房间,左边一道大门,应该就是主卧。她停住,向后看了看。

后面一排等着开眼界的跟屁虫,眨巴眨巴望了她半晌,最终在她的目光中败退,周八当先默不作声转头下去。

容楚笑而不语。

就知道她心底有最关键最珍爱之处,是不愿意任何人分享的。

对于她这样的小自私,他很乐意看见。

太史阑推开了那道大门。

对于这个主卧,她很有些期待,前面处处见巧思,这间最重要的房间,没可能毫无特色。

此刻连她的心都砰砰跳了跳,怀里的叮叮,爱娇地将脑袋贴在她心口。

门打开,黑漆漆一片。

太史阑怔了怔。

此时还在下午,海边无遮无挡,日光还算烂漫,屋子里就算暗,也不可能一点光线都没有。

“有些东西,一开始亮出来就没意思了……”容楚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低低如呢喃。

太史阑猜着莫非等下就是烛光红酒鲜花——言qíng剧的老梗。

如果是那样她也很期待,不过她不记得自己有对景泰蓝普及过言qíng剧知识,因为她对那种虚耗生命使人变笨的玩意嗤之以鼻。

容楚轻轻推着她,走到屋子正中,她可以感觉到屋子很大,也感觉到屋子里并没有很厚的帐幔,奇怪那些光是怎么被遮挡住的?屋子里不可能没有窗户。

忽然她听见容楚声音道:“左!”

这一声声调上扬,她恍惚以为这是导演在喊“action!”

随即她感觉到身边一亮,哗啦一声,一束光忽然从左边she来,金huáng光柱,落在她脚下。

她一怔。

“后!”

又是哗啦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被抽起,随即一大片金光从身后扑来。

“前!”

“嚓”一声,又一道金色光柱bī到眼前,她眯起眼睛,看见光线里金色的浮尘。

“侧方!”

容楚不断命令,嚓嚓礤嚓连响,墙壁四面不断有光柱,一段一段地打过来,在她面前jiāo织、穿she,织成纵横jiāo错的巨大金色经纬,而她在经纬之间,被虚幻之光穿透,如在穿越。

黑暗依旧,却有这些光柱穿透空间,她扬起头,上方金光璀璨,打入黑暗中的金光分外有穿透力,深邃延伸,让她恍惚以为这是刺破黑暗,通往异世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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