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945)

他眼中有种迷茫的神qíng,缓慢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太史阑的手背无ròu,肌肤紧绷,骨节鲜明,像一块凉玉压在肌肤上,舒适,又有种彻骨的冷。

他心底也有点冷,生出虚无的空茫感,此刻抓着她的手,心中却知道抓握着的不过是一场迷离的梦境,梦境里的风景很美,却不是他的田园。

他微微叹息一声,苦笑一下,他这么深qíng款款抓着她的手厮磨,她呼呼大睡还打着小鼾,什么也不用再说,他可以拿人头担保她心里绝对没有他一点位置,看他大抵也就如隔邻,顶多和护卫同级。

司空昱抿着唇,在心里暗骂自己贱骨头,多少人死命追逐不屑一顾,怎么偏偏就喜欢了这个冷硬的女人?

真是莫名其妙,他到现在自己都没想通。

爱一个人,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事。

又叹了口气,他放下了她的手,脱下自己的外袍,先把她朝里推推,把衣服垫上,再把她往外拖拖,睡到自己袍子上。

太史阑就这么给他揉面团一样滚来滚去,呼吸匀净,他瞧着她静谧安详的神qíng,心中爱怜,忽然又生出淡淡欢喜——她能在他身边如此放心安睡,这也是一份难得的信任。

他把她往里挪挪,在她身边坐下,靠着chuáng沿。这间舱房也有一个小窗,正对着这夜的月亮,一弯下弦月细长如钩,光芒冷幽幽的,他脑海里又掠过一些模糊的记忆,很多年前也是一间窄而yīn冷的屋子,睡着瘦弱的小男孩,一个苍白美丽的妇人坐在chuáng侧,轻轻地拍着他,唱着安眠的歌谣。

他还记得那歌谣的音节,甚至记得那歌词,他忍不住轻轻哼了起来。

太史阑并没有真正睡死,她自小便养成了浅眠的习惯,朦胧中听到苍蝇嗡嗡叫,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啪一下她又打中他的腿,司空昱住了口,无奈地笑笑,摸摸她的头发示意她继续睡,太史阑想要沉入酣眠,心中却忽然砰地一跳,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

她一时想不起,却再也睡不着,闭着眼睛慢慢回想到底是什么事不对劲,刚才发生了什么?

司空昱在唱歌。

他唱歌确实少见,这是她第一次听,但这也不能令她警惕。

歌……

太史阑忽然发觉,刚才的歌谣,好像不是汉文!

她努力回想最后听见的几个字眼,那般的音节发音几分熟悉,她回想自己在哪听过。

随即她脑中灵光一闪——西番!

这是西番文字,她曾在北严城下和西番对抗七日,那些人的语言她虽然不会说,但听得也不少,西番文字发音尾端都上翘,有很多的后鼻音。

司空昱是东堂人,之后来到南齐,他从未去过西番,怎么会西番文字?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明明是催眠曲一样的歌谣,属于民间所有,很难流传到东堂或南齐。

难道他小时候在西番住过?

太史阑心里微乱,她一直觉得司空昱相对单纯,但身上总萦绕着一种哀伤和神秘的气息,还有他那个同样神秘的,给他造成很大创伤的母亲。他的身世必然有不同寻常处。

她闭着眼,没有再睡着,脑中在快速地思考,却忘记自己的手还搁在司空昱大腿上。

司空昱此刻浑身僵硬,盯着她的手,呼吸微微急促。

她为什么不拿开她的手?

她要gān什么?

有意还是无意?

心里明知道无意的可能xing比较高,他却还是忍不住心cháo澎湃,他刚刚弱冠年纪,正是血气方刚时候,平日里有事没事还有些旖旎chūn梦,chūn梦里女主角十次有九次都是太史阑,梦里的她一改平日冷峻疏离,温柔体贴,风qíng万种。想着了都让他浑身发热,哪经得起此刻心上人如此贴近,呼吸相闻,柔软的手指离他重要部位只有三寸距离?

司空昱浑身肌肤都似微微发烫,脸色发红,四面如此安静,听得见她的呼吸也听得见自己砰砰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俯下身去,啄一啄她的唇角,尝尝到底是怎般的香甜滋味。

然而他几次俯身又几次停住——一霎靠近会不会收获永恒疏离?坚冷如太史阑,她的芬芳怎许人偷尝?

不过,偷偷亲一下,她未必知晓……

他的心思在滔天烈焰中辗转,翻翻覆覆都是她,肌ròu的燥热和绷紧似乎已经蔓延到全身,他僵僵地坐着,手指扣到了掌心,然后有点难堪地发现某些不该有的反应竟然开始悄悄抬头……

正在他思量着退开还是下海里洗个冷水澡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点动静,夹杂在海风和海鸟的嘶叫声里,是蹑手蹑足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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