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955)

宫门守卫带着窃笑请他进去,猜度着今天国公又给陛下带来啥乱七八糟玩意。

景泰蓝正在御书房里写字,听说他来便扔了笔跑出来,后头一堆太监公公气喘吁吁跟着跑,“陛下您慢些,仔细跌着了,慢些!”

容楚微笑停下,在一丈外请安,景泰蓝停住脚步,大眼睛忽闪忽闪,咬住了嘴唇。

他最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见面方式,但依旧怀念和麻麻一路行走的日子,那时候可以滚到很多人怀里,可以想碰谁就碰谁,可以随意抱公公大腿。

回宫之后,就像被隔离了人群,所有人都敬着,躲着,远远地弯腰鞠躬,他走近了会让人惶恐,更不要提拥抱和抚摸,很多时候他只能在自己那个屋子一样巨大的龙chuáng上,抱着奥特曼翻滚。

所以他最喜欢容楚来,容楚虽然在人前还是规规矩矩模样,但私下里会随便些。偶尔还会制造些单独面对的机会,陪他一起玩玩具。

以前和麻麻在一起的时候,麻麻太忙,很少陪他一起玩,唯一一次陪他玩秋千,结果把秋千绳子都差点搞断。如今麻麻走了,公公倒陪着玩起来,景泰蓝很满意,觉得麻麻打仗公公玩,这样的安排不错。

容楚和他说好了,每做一件值得嘉奖的事qíng,便送他一件市面上新出的玩具。景泰蓝不喜欢宫中那些镶金缀玉的玩具,要的是原木手工质朴的民间玩意。

景泰蓝不等容楚拜完,上前拉了他的手就走,“晋国公来得正好,看看朕新写的大字儿。”

“好,陛下写得好,臣就把带来的玩具送给陛下。”

景泰蓝笑得见牙不见眼,挥手命小太监把包裹拖进书房外间,大言不惭地道:“必然是好的,朕先收着。”

容楚吩咐小太监把东西放好,随即命他们出去,一转身吓了一跳,某条无尾熊已经挂在了他腿上。

“公公……”大脸猫仰着粉嫩小脸,眨着乌黑眼睛,拖长声音软绵绵地唤,“今天有传奇本子吗?”说着就在他袖囊里掏。

容楚按住他的手,笑道:“哪有那么多故事呢,最近没更新。”

景泰蓝嘴撅得可以挂油瓶,悻悻道:“坑王!”

容楚深以为然,顺手塞了块桂花糕堵住某人怨念的嘴,景泰蓝有滋有味地嚼着,觉得比那些jīng致宫点美味一百倍。

那是人间的味道,是麻麻的味道,是过去那段永不可忘怀的好日子的味道。

容楚抱了他坐下来,笑道:“哪能天天有新故事?天天有新故事岂不是说明你麻麻很忙很累?要知道不是大事也不能被编成话本子,可天天有大事你还让她活吗?”

景泰蓝靠在他怀里,玩自己的手指头,嘟嘟嚷嚷地道:“可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麻麻在看大海,我和她说话她不理我,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说海什么时候gān了,她就回来了。然后我吓醒了,后半夜再也没睡着……”

他垂下眼睛,长睫毛像一只忧伤的蝴蝶,静默停留。

容楚无言,将他抱紧了些,心想太史阑和这孩子虽然是半路母子,竟然也修出了这心灵感应。

太史阑失踪的消息他自然不肯告诉景泰蓝,也嘱咐了三公和专管各地奏章急报的司礼监,扣下相关文书。不想这小子做梦都能有预兆。

他把下巴搁在景泰蓝脑袋上,景泰蓝立即凑上大脑袋蹭他,这是以前太史阑会和景泰蓝做的动作,如今他也不自觉地经常做,景泰蓝也很习惯,两个人蹭来蹭去,亲昵的动作里想着太史阑,似乎也便看见她在眼前,面无表qíng,眼神平静。

容楚心底悠悠地叹口气,觉得这一幕瞧起来真有几分父子相拥默默思念远方女主人的味道,想着自个算命好还是不好?遇上的事全部掉了个个儿,女人痛快主动地让他吃,再痛快主动地把他甩,现在她在外腥风血雨一路征战,他在家守着大头儿子相拥而泣默默思念——这都叫什么事儿?

“陛下,”良久他道,“臣打算着,近日要出去一趟。”

景泰蓝身子一僵,立即警觉地坐起身,盯着他的眼睛,问:“去哪里?”

“近期出现一批儿童失踪案件您也知道了,看着关系不大,可派了几批大臣都没查出个子丑寅卯,反而越查越远,眼瞅着这案子不对劲,可不要影响到朝局,三公和我商量了,希望我亲自去,好快些处理掉。”

这案件景泰蓝也知道,也就是去年下半年到今年年初的事qíng,先是丽京贫民区失踪了几个孩子,一开始没引起注意,还以为是拍花子把人给拐走了,再然后失踪的范围继续扩大,往丽京之外延伸,郊县邻城,人数渐多,渐渐丽京府的一位巡检发现不对,将这些案子串到一起,之后又发文各地州府,询问可有相同案件,这一查才发现,敢qíng从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上半年这将近一年时间里,各地也出现了之类孩童失踪案件,发案地点还是以丽京周边为主,却也有边远省份,没什么规律,总受害人数却已经达到三十六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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