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贤妻(609)

当时他的想法极其简单,他只想活下来。当年他的姑母还是皇后,鼓动他上战场不过是做给先帝看的,证明战氏一族依旧勇猛,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姑母保住权位的牺牲品。

后来别人都夸他勇猛厉害,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的他心里有多害怕。

他永远记得那一夜他伏在桅子花树下,那株树不算太大,却能挡得住他瘦弱的身体,在他伏下的那一刻他闻到了鲜血和桅子花混杂在一起的香气,那香气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沁人心脾,却又透着诡异的妖气,记他觉得也许他下一刻他的鲜血就会染上洁白的桅子花上。

他当年没有如今这样的胆识,却觉得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死那片桅子花下,他还要活着回去见母亲。

于是他从桅子树下爬了出来,然后奔回了军营,找到了主帅的虎符,然后用他瘦弱的肩挑起了大梁,他召集了能召集到的溃兵散勇,然后抱着大刀走上了那个比他还有高出一头的木制的高台之上,那把大刀几乎和他一样高。

他以为他站上去一定会害怕,可是当他看到台上那些人满是惊恐的眼神时,不知怎的,他就不再怕了,他告诉自己他一定可以带着他们打败敌军,在这片染了鲜血的黄沙上活了下来。

他如今已不记得对那些士兵说了什么,只记得他们流下的泪水,然后当天晚上带着砍下的主帅的头颅去了敌营,敌方主将见他只是一个孩子,当时还嘲笑了他一番,他却在敌军主帅笑玩的那一刻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腔。

敌军主帅没有死,成了他的人质,那些游军溃勇半夜攻进了了乱成一团的敌营,那一帐算是险胜,却造就了他的铁血性格,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不管打仗打到何种境地都不能绝望,都不能放弃,只要勇敢的面对,胆大心细的对敌,总能找到破敌之法。

他也凭借着这些素质一步一步的变成了苍澜王朝的守护神,凡是他参与的战事,就没有输的,当年他带着一万骑兵打得敌军落花流水,当年南疆的那些国家一听说他的大名莫不望风而逃。他原本可以再为天顺帝开疆僻土的,可是却被召回了京,夺了兵权,整个人也成了半软禁的状态。

就算是到了如今,他也想不明白他错在哪里,也许唯一错的,就是他太能打仗了。

这两年来,他对于朝中的权谋之术也有了更深的了解,越是了解,他就越是心惊,越是了解,他就对天顺帝更加不满。只是也只能不满罢了,他如今所有的一切虽然是他自己辛苦挣来的,可是他却还是战家人,皇宫里坐的是他的姑母。

自他的母亲病逝之后,太后便待他有如亲生母亲,数次为他张罗婚事。

有些恩情他终究是要念的,只是如今他却愈发的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透着愚蠢。

他躺在里面一动不动想着自己的往事,不知不觉天便黑了下来,他的眼睛微微眯着,三月的宿州,天还是极冷的,他打算找个地方避避寒,只是他还没有站起来,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心里暗暗觉得有些奇怪,这里是军营的外围,那些巡哨的士兵是不会到这里来的,那么又是谁?

他缓缓的爬了起来,再轻轻的跟了过去,他如今的身手在整个苍澜王朝也是数得着的,要跟踪个人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他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军营的方向走了出来,然后朝不远处的村落走去,他心里就更加觉得好奇了,整个苍澜王朝一直有禁令,若没有太过特别的事情,军营入夜之后是不充许军士外出,设立这一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通敌。

战天南的嘴角有了一抹冷意,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人的身后,他的武功比那人不知道高明多少,再加之他有极佳的跟踪经验,那人一点都没有察觉身后还有人跟着。

那人行事极为小心,七拐八拐的拐到了一间一进一出的小院子前,他不能再跟进去了,当下四处看了看,见那间屋子的北面有个小小的露台,他施展轻功轻轻一跃便跃到了那露台之上,穿过那片露台便是一个小小阁楼,他猫着腰轻轻的穿了过去,然后便看到屋子里坐着七八个人,那几人围着桌子坐着,一边两人。

当他看到右边的三个人时愣了一下,那脸分明是谨夜风、于军和梁悦的,他看到谨夜风的脸进直觉是明云裳,刚想打招呼,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谨夜风的眼睛里没有一分属于明云裳的灵动之气。

他的嘴自动合上,整个人有了一抹透心的寒气,他知道他今夜怕是撞破了别人的阴谋了。他再用内功探视一遍,发现那屋子里几个人除了有两人武功较弱之外,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的武功不低,但是却知道若是和这屋子里的几个人动手的话,他并没有胜算,只怕想要逃走都不是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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