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的耳际一直徘徊着欧阳妍的咆哮,后面还在吼着说些什么,听不清,耳朵里嗡嗡嗡的,只是后来仰首望去,看到欧阳妍表情扭曲的朝着她张着嘴不停的吼着什么,就是听不见声音。
“把她扔出去。”朵儿低下头的时候,声音不大,自己听着都觉得声音很小,很怕房间里的人听不到,于是大喊一声,“把她给我扔出去!”
......
朵儿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保镖离她有一段距离,她说想自己走一会。
脖子朝后仰去,仰到不能再仰,脑袋很重似的,天空的云朵全是模糊的带着水气。
她想要救父亲,没有什么错吧?
这是她当初接近江钊的目的,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过目的最后变得不再纯粹……
她很希望此时能起一些风,把天空的云吹散一些,然后吹来一些乌云,下一场大暴雨,她就这样站在这里,让狂风暴雨把她洗涤干净,洗涤到十七岁的光景。
那个时候云家还没有败落,她的父亲是一个谦和儒雅的商人,她的母亲是一个豪门太太,她的弟弟聪明可爱,单纯又机灵。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云家大小姐,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用做,出入贵族学校,名车接送,和同学三五成群去一些宴会,人家都叫她一声“云大小姐”。
那个时候的云家虽是配江家还有很大的差距,可起码比现在门当户对,至少,至少不是拖油瓶……
手机在手提袋里乱唱乱叫,从模糊到清晰的铃声,不知道响过多少次。
只是接起来的时候,听筒那边的男人的声音也有了焦灼之意,“云朵!你怎么了?”
“……阿钊 ”接电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一下来电显示,听到男人的声音,嘴角不禁扬起,“想我了?”
男人似乎对这样的撒娇并不受用,还有愠火在冒,“还有心情开玩笑?这么久不接电话!出事了?”
心里的暖意升腾而来,带着酸酸涩涩的烟雾,“在外面大街上,一时没听见,别生气了。”
“在哪条街,我去接你。”
看了看天空太阳的方位,又把手机拿到面前,屏幕顶端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又把电话贴在耳边,“有事吗?现在又不到下班时间。”
“外公晚上跟韩家的人吃饭,为了显得正式,我们家里每个人都要出席。”
“韩家?就是跟申璇有姻婚之约的韩家?”
“嗯,外公在中间当和事佬,这顿饭是申家作东,要把申璇的婚退掉。”
朵儿轻轻一叹,退婚这种事……“其实又没有扯结婚证,那种口头联姻又没有法律效应,用不着这样吧?打个招呼就是了。”当初闵家退婚也只是说了一下。
“不一样的…… ”江钊接到朵儿后,坐在车上,继续着方才电话里谈及的内容,“这不是普通的家族的退婚,是没有法律效应,但伤的是和气,门族之间,最怕伤的就是和气,申家现在弄申璇的嫁妆就已经元气大伤,哪能随意得罪其他门族。”
朵儿的手还窝在江钊干燥微暖的大手里,偏头凝着他,笑意中溢着崇拜,“外公还真是了不起, 这样的事,他也能插手。”
江钊单着手开车,捏着小女人的手,拇指抚着女人的指头,目光落向前方车流,是难有的淡泊,笑了笑,“他也是没办法,位置架在那里,商会的主席有他的威望在,一个人的地位和一个人的责任是成正比的,他如果不能想办法化解门族之间的矛盾,又哪能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多年?而且这件事,对秦家是有利的。”
朵儿不解,“有利?申家千亿嫁妆给的可以裴家,跟秦家半毛钱关系没有,还跑来跑去的跟着折腾。”
江钊看着朵儿兴味求解的模样,眸中噙着宠溺,细细给她分析,生怕漏掉旁枝末节让她难懂……
在听完江钊的解释后,朵儿终于明白为什么秦荣方会如此的尽心尽力。
申璇若能顺利嫁进裴家,免于坐牢的危险,那么申家的感激自然而然。
而这事情从头到尾又是秦荣方串掇的,秦家从此在海城又多了申家这样家底雄厚的门族兄弟,以前大家虽是低头抬头间打着照面,但是绝对称不上世交,现在就不一样了。
而如今非语跟裴家的联姻已成定局,秦家是跟申家关系更是沾亲带故了。
在海城,韩家的确是不容小觑,可是南方的裴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名门望族。
不帮韩家是自然而然,因为申璇的棋局已经定在那里,要么嫁人伺候植物人接受惩罚赎罪,要么去坐牢,没得选择。
申家纵使不愿意,也不可能抗衡得过裴家的实力,毕竟事发地是在G城,不在海城,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