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495)

秦长歌吸了吸气,抬头望天,突然觉得自己也要嚎啕大哭了。

此生重来,颠沛流离,艰险不断,时时觉得疲累,时时难忍伤心,然而今日此刻,忽觉走这一遭终究一切不枉。

她轻声叹息着,抱紧了怀里小小的身体,只觉得这一刻时光静好,却已什么都不必再言。

她不愿说话,却有人不愿成全这对母子宁静jiāo心的一刻。

那一大一小的温qíng相拥,在落魄心寒的人眼中,如此刺目。

“真感人啊……西梁尊贵的太师大人,哦,不,尊贵的皇后,你想哭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你曾亲手造成了多少人的生死离别,那时你怎么没哭?”

那声音极其讥诮,带着淡淡的漠然和轻蔑。

“你这样的人,也会因为离别而想流泪?你,配?”

声音就在身后,秦长歌却仿若未闻,只细致的给儿子擦gān净眼泪,才缓缓起身,回首看着身后的人。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

眼前的人,瘦得宛如弦月一弯,天水之碧的长袍着于他身,宛如挂着飘摇旗帜的细树,空空dàngdàng在风里飞舞,露出袖口和领口的肌肤都苍白得如同一层薄膜,隐约看见肌肤下淡青色的脉络,唯有一双眼睛,却如有烈火在其中不懈燃烧,灼热执着,似想将天地间一切物事,都烧了个gān净。

秦长歌怔怔看着他……萧琛,这是萧琛?这是那个水碧樱红,挑灯踏歌的诗酒风流的尊贵王爷?是那个意态闲雅,清贵灵韵的皇弟萧琛?是那个任何时候都如清泉如流水如月光如佳词般的空灵男子?

清泉将涸,佳词已残,所有的美好传说都已逝去,只剩下迥然不同往日的怨毒的幽火,在日复一日的燃烧。

秦长歌目光缓缓下移,仔细打量了萧琛全身,他衣着依旧jīng致gān净,气质清洁,但是谁知道是不是因为萧玦昨日来过,看守他的太监刚给他换的?

不过从萧玦昨日只是伤心却没有愤怒来看,安平宫人应该不至于nüè待萧琛,毕竟这位王爷名声和雅宽厚,是著名的贤王,很得民心爱戴。

秦长歌讥嘲的笑了一下,这世事当真有够不公啊,一代贤王沦落囹圄,自己这个yīn毒狠辣的坏人却chūn风得意,真真叫人想起来就切齿痛恨呢。

生生把一个绝世美男,痛恨折腾成了这般形销骨立,宛如幽魂。

qíng爱和仇恨,多么可怕的东西。

微笑着,她抬了抬手,道:“王爷,别来无恙否?”

“别叫我王爷,”萧琛漠然道:“蒙你所赐,赵王这个封号已经不存在了。”

“哦,抱歉,我忘记了,不过无论如何,你还是陛下的亲弟,血缘之qíng,是谁也抹杀不掉的。”秦长歌牵着儿子,闲闲擦着僵立的萧琛的肩,迈入萧琛所倚的那个残破的亭子,顺手折了荷塘里半残的荷叶垫在满是尘灰的栏杆上。

身后,萧琛被她那句话刺激得一颤,手指痉挛的抓住栏杆,定定看了她半晌,冷笑道:“皇后,今日你是来示威的吗?你们夫妻前后来看我,是想告诉我,你们要再次大婚了吗?”

他把再次那两个字咬得很重,语气里满是讽刺。

秦长歌托着腮,抬眼瞅着萧琛,根本不理他刚才那句话,只是缓缓道:“萧琛,我发觉,你是最快接受我还没死这个事实的人。”

“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由此确定了,”秦长歌盯着萧琛眼睛,“事发之时,你根本没有进入长乐宫。”

萧琛一震,默然不语。

“你如果进了长乐宫,你亲眼看着了某些事实,你便不可能这么快便接受‘皇后未死’这个信息,”秦长歌步步紧bī,“萧琛,你没有动手,你是在为谁做替罪羊?”

沉默。

极度的寂静,听得见身后花圃里一朵花被风垂落一片花瓣的声音。

良久,萧琛极慢极慢的道:“没有谁可以bī我做替罪羊。”

“当然,”秦长歌接得飞快,“你自愿的。”

抬起眼,萧琛古怪的瞅了一眼秦长歌,再次拒绝答话。

秦长歌的神色,却一点点的黯然下去,她抬手,拈起被风chuī过来的一片落叶,慢慢在掌心碾碎了。

听得对面萧琛低低道:“你这个yīn毒的女人,你在击败我之后,犹自不忘再施暗算,太陛天牢里,哥哥和我对饮时,那酒你玩了什么花招?”

秦长歌瞟着他,冷冷道:“你拒绝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不用你回答,我知道,”萧琛冷然道:“毒在银针上,试酒的银针,是你给于海的对不对?你……”他一字字道:“你、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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