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天下(384)

我看着他眼神,便知大势已去,他已经为了这个惊天消息,放弃调息,错过了最好的复苏机会,只得废然一叹。

刚才的qíng形,我猜想大约是贺兰秀川趁贺兰悠大殿祭祀后进入密室,下手暗袭,杀了长老,跟进密室与贺兰悠两败俱伤,只是他为何突然做此破釜沉舟之举,只怕和贺兰笑川多少也有些关系。

贺兰笑川此时已经施施然坐了下来,意兴飞扬的笑道:“今日人到得齐全,正好,有没有兴趣听个故事?”

他一边招呼杨熙也坐下来,道:“熙儿,你也坐。”

这声熙儿叫出口,贺兰悠晃了晃身子。

却如一道闪电劈进了我的心里。

贺兰笑川为何叫杨熙这般亲热?他既然复活,应该与矢志为他报仇的亲子贺兰悠相认才对?为何他对贺兰悠神qíng恨毒,漠不关心,反而对本应陌生的杨熙态度慈霭?

熙儿……熙儿……这是什么样的称呼?

眼光突然落到室内一枚玉瓶上,瓶上雕着碧水清波,莲叶田田,弄篙女划轻舟而来,分花拨叶,姿态曼妙,虽不辨面目,然无限风华。

我仔细看着那图,突然浑身一冷,宛如一个惊雷,滚过头顶。

这副图,我见过!

当年,训练不死营时,我曾经在杨熙的军营帐篷内,见过他悬挂一幅画,画上有碧水,有莲叶,有采莲女,还有一行题字。

“弄篙莫溅水,畏湿红莲衣。”

记得当时我还拿这画和杨熙取笑,“可是阁下私慕之女子,假托了这采莲人?”惹得杨熙神色尴尬,次日再去这画便不见了,我还以为是杨熙面皮薄。

如今想起……

弄篙莫溅水,畏湿红莲衣……

“家母名莫莲衣。”

莫、莲、衣!

贺兰悠的这句话闪入我脑海时,我不能自控的颤抖起来,狠狠咬了咬舌头,剧痛袭来,我才勉qiáng镇定些。

我终于明白那日贺兰悠和我说起他母亲名字时,我为何有熟悉之感,原来就是这幅画上题字的缘故!

那么杨熙……杨熙……

难道……

我的心,直若沉至深水之中。

不,不要,那样对贺兰悠,太残忍。

※※※

我惴惴不安的观察贺兰悠,他脸色雪白,目光低垂,我不知道他猜出了多少。

那厢,贺兰笑川却已经说起了故事。

“很多年前,一个武林霸主,在一次巡视分舵中,爱上江南苏州府一家农户人家的小女儿。”

“那女子生于水乡,xing格亦温柔如水,尤其风姿绝世,容色无双,虽然不会武功,霸主依然不顾他人劝说,坚持娶了她。”

“他极是爱她,每听她说话,哪怕是最寻常的言语,也觉得欢喜,看她绣花,哪怕一绣数个时辰,也觉得光yīn静好人生无憾,婚后很过了段举案齐眉两qíng缱绻的日子,女子很贤惠,行止有度,娴静淑德,赢得上下jiāo口称誉。”

贺兰笑川说到此处,神qíng温柔,眼睛微微眯起,似乎那段日子,令他颇为怀念。

贺兰秀川却冷笑一声,道:“自我陶醉的武夫。”

贺兰笑川也不理他,继续道:“只是那男子素来是武痴,功名利禄一概淡然,唯独武学一道,极其痴迷,虽得娇妻,如胶似漆,依然不肯荒废武功,那时他的凝定神功刚练到第五层,凝定神功第五层练功要求奇特,虽不禁男女之yù,但男子不可泄一分jīng元,否则前功尽弃。”

“那男子刚刚新婚,又要闭关练功,又不能泄元,唯恐委屈了娇妻,便白日练功,夜间前来陪伴,依然行男女之事,只是最后关头,男子总是偷偷点了女子睡xué,不令她得知他未曾行完夫妻之礼。”

贺兰秀川突然皱了皱眉,道:“你那时练的是第五层?你不是和大家说的是第六层?你……”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

贺兰笑川得意的冷笑一声,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们真话——不出几月,男子第五层功力将要突破之时,女子突然怀孕,男子十分欣喜,但也有些疑惑,明明没有泄元,为何女子依旧能怀孕?”

“但他太过信任爱恋那女子,于是想,许是自己qíng热之时,难以自控,泄出一丝半毫的也未可知,而秘笈有说不宜泄元,但也没说一定会毁功,前面练过此功的也无先例,也许,是上天看他痴迷武学,年近三十尚无后嗣,故此降福于己。”

我听他说得直接,微微有些脸红,将目光掉转,无意中看见贺兰秀川面色惨白,手指微颤,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贺兰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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